谢安夹了一筷子鲈鱼肉,细嚼慢咽的品尝了一番,双眼望着窗外的悠悠河水,这才摇头晃脑的吟起诗来。 “秋风起兮木叶飞,吴江水兮鲈正肥。 三千里兮家未归,恨难禁兮仰天悲。” 声音之中,颇有感慨之意。 这首诗是三十多年前,名士张翰所著。 张翰是张良之后裔,惠帝时官至大司马东曹掾,因不愿卷入晋室八王之乱,借口秋风起,思念家乡的菰菜、莼羹、鲈鱼,辞官回吴松(淞)江畔,“营别业于枫里桥“,并做了这首诗。 司马珂听谢安吟了这首诗,心中秒懂,这个拜把子小弟,是想劝自己不要卷入纷争,安享太平。虽然是真心为了自己好,目的却跟王悦一个意思,要自己不要沾惹羽林骑这趟浑水。 司马珂笑了,微微叹道:“菰菜、莼羹、鲈鱼,再配上喝酒、嗑药、谈玄……贤弟是不嗑药的,喝酒、赌钱、谈玄,人生快意,不过如此。” 在当时的风气,流行吞五石散等丹药,而且当做一种雅事,好在谢安不嗑药,但是却喜欢赌钱。据说最惨的一次把牛车都输掉了,只得走路回家,幸好路上遇到熟人才把他捎回去,甚至在后来的淝水之战前,谢安还跟别人一边下棋,一边打赌,结果赢了一套别墅。 当然,赌博也是名士的一大雅事,谢安好赌,桓温也好赌,后世的李清照更是女赌圣,逢赌必赢,还写过几本赌经。 谢安举起酒樽,饮了一口,对着司马珂笑道:“贤兄见笑了,此酒此菜俱佳,何不先尝尝?” 司马珂微微一笑,并不动筷……因为他感觉自己若动筷子,这盘鲈鱼撑不过三分钟,只是端起酒樽,也轻轻的饮了一小口,等待他的下文。 谢安望着他,叹道:“我与贤兄结缘于潘楼,昔日贤兄便以诗明志,愚弟岂不知贤兄之壮志?只是贤兄方复宗籍,才回京师,当知蹈光隐晦,厚积薄发之理。冰封三尺,非一日之寒,不可太急……” 谢安其实说的并不无道理,只是他可等到四十岁才出山,司马珂却等不得。如果自己像谢安一样韬光养晦,无所作为,七年之后司马衍就会莫名病逝,再往后司马宗室更是一天不如一天,自己的处境也可想而知。 更何况,难道不要北伐了么,不要把华夏地图推到比雄鸡更大么? 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他想要做的事情,穷极一生都未必能完成,哪有时间来跟谢安一样韬光养晦…… 南朝第一帝刘裕,就是少了二十年的时间,否则哪里会等到隋唐之时才真正一统华夏? 司马珂哈哈一笑:“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方为勇士;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是为英雄。厚积薄发,水到渠成,自是稳妥,只是愚兄却喜欢破釜沉舟,背水一战的痛快。” 说完,提起那坛才倒了两樽的黄酒,靠到嘴巴边,咕嘟咕嘟的,一口气喝了小半坛黄酒,这才将酒坛放到桌上,一擦嘴,大笑道:“愚兄,要的就是如此般的痛快!” 谢安先是目瞪口呆,慢慢的眼中充满笑意,哈哈一笑,将樽中黄酒也一饮而尽:“贤兄这般豪饮,若落在他人身上,自是粗鄙不堪,但出自贤兄之手,却是绝世风流,若是小妹在此,少不得也跟着饮上半坛。” 说完,将筷子夹向菰菜的时候,却被司马珂用筷子按住了。 司马珂借着一点微微的酒意,盯着谢安的眼睛,沉声道:“贤弟与我,既结为兄弟,我此番还需贤弟相助,渡此难关!” 谢安放下筷子,原本一脸嘻嘻哈哈的神色,顿时变得少年老成起来,沉默了许久才道了一个字。 “难!” 说完,又拿起面前的瓷碗,去舀莼羹,刚刚拿起勺子,那勺身便被司马珂用筷子夹住了,丝毫动弹不得。 谢安索性放下瓷碗和勺子,望着司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