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安公子的话,玉面仍有笑意,可眼中却隐含些许嘲讽,而又因眼帘微耷拉着向下看,没人被他瞧见。 可谢宁却看到了,觉着奇怪。 说到这儿,安公子叹了口气,“但不管怎么说,他都是我的父亲,我希望能够借这场法事减少他的一些罪孽。” 西京有一个习俗,在人死后,府中会请僧人做一场法事,目的就是为了超度死者,让他们的灵魂不堕落三恶道。 对此,谢宁也略有耳闻。 不过安老爷杀了那么多人,如果世上真的有三恶道,活该他下去。 安公子朝许扶清拱了供手,盯着他的脸,思绪不禁飘浮到过去,有些恍惚,试探地说:“到时会有一场斋宴,希望许公子能来。” 话转到正题了。 “若是许公子还愿意参加这场法事的话,我感激不尽。”安公子貌似纠结一番,尔后补上一句。 让砸死安老爷的人亲自去给他超度?不太好吧,谢宁一脸迷惑。 许扶清看似儒雅一笑,清瘦的背离开大红色的门板,扔下一句“好,我会来的。”便转身往所住的院子走。 安公子终于正眼看谢宁了,“我记得你,你是伺候表妹的贴身侍女叫谢树对吧,你怎么在这儿?” 谢宁向他行了个礼。 她不假思索地颔首回道:“奴婢还不太熟悉安府,洗完衣物后在回去的路上想事情想入了神,这才误打误撞地绕到了这儿,还望公子责罚。” 闻言,安公子端详着谢宁的脸一会儿,确定是很寻常的长相,又看了看许扶清离开的方向。 他缓缓道:“也罢,你回去吧。” “是。”她溜得极快。 * 安府做法事这一天,乌云翻涌似墨,下起了倾盆大雨,院中的纸钱被打湿,黏在青石板上面。 撑着伞走的下人纷纷绕路行。 雨天,空气仿佛都是粘稠潮湿的,谢宁跪坐在佛堂靠门边,偷偷地抬眼看出去,尽是淅淅沥沥的雨幕。 几名僧人穿着袈裟,进行引磬、上香、打坐,周围慢慢地安静下来,只剩下念经声。 安老爷的牌位上方供奉着一尊慈悲的金佛像。 安府所建的佛堂很大,能装下不少人,应如婉和安公子、卫之玠跪坐在蒲团,同僧人一起闭眼诵经。 佛堂两侧摆满香炉,皆插满了烛香。 浓重刺鼻的竹香味让谢宁回忆起安老爷险些拿铁锤砸死自己的画面,不适感充斥着全身,可是又不好走人。 大雨顺着屋檐滴落,落到地上,溅开一圈又一圈涟漪。 天色幽暗,一把淡蓝色的油纸伞映入她眼帘。 雨滴如断线的珠子一般,啪嗒啪嗒地敲打在伞面,顺着伞骨的弧度潺潺滑落,绽开一朵朵水花,握着伞柄的手修长如玉。 水光潋滟之中,少年身姿影绰。 谢宁揉着跪得不太舒服的膝盖的手一顿,目光越过层层雨幕,落到他身上。 似乎不管是什么样的日子,许扶清穿的还是红衣,黑色的靴子毫无顾忌地踩过散落在地的纸钱,淌过水面,走到石阶。 香炉的烟雾飘出来,模糊了谢宁的视线,她隔着朦胧的烟雾对上许扶清的眼,唇瓣无意识地翕动了下。 直觉告诉自己,他是故意晚来的。 许扶清眉眼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