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转眼,那些冠冕下的人露出近乎扭曲的笑容。 华丽的冠冕蓦地一晃,珠帘摇晃,露出惨白空洞的眼,空洞洞的瞳孔里落下几滴血泪。 “你终于回来了,我们还以为你回不来了呢……” 那些声音怪笑起来,重重叠叠地在耳畔响起:“来陪我们吧……来陪我们吧!” “那些人是杀不完的……他们身上永远都有洗不干净的臭味,世世代代……你怎么杀得完呢?” “这世上就你一个了,多寂寞啊。” 从黑暗里、从地底,伸出无数双苍白的手,他们顺着他的衣袍攀附而上,拉扯着他的四肢,口中喃喃着:“下来吧,活着有什么意思?” 无数双爪子攀附在他身上,浓重得如同潮水,身后像是跟了一条长长的影子。 他从无数虚影中走过,黑衣近乎与这浓重的黑暗融为一体,淡漠的墨瞳中泛着厌恶的冷光。 数不清的影子拦在他的身前,怪笑着往他身上扑。 他漠然抬手,手中长剑划出黑月似的剑光,那扑上来的黑影顷刻间便斩断,化作一道消散。 空气似乎停滞了片刻,那些密密匝匝的声音停下了 这是神冢,众神埋骨之地,已经尘封数千年。 死在那一场大战中的神族不知凡几,他们身上带着浓重的怨气,在此地徘徊不散。 那静默不过片刻,转瞬又再次喧嚣起来。 那些惨白的脸狰狞地怪笑,发出刺耳的尖啸,数不清的黑影往他身上扑。 他们神情狰狞而疯狂:“世人厌你、憎你、恨不得你赶紧去死,只有我们才是你的同伴!” “哈哈哈……你应该和我们一样烂在地里……” 黑影遮天蔽日,浓稠得像是冥河深处的水,阴湿而冷沉,一涌而上,近乎将他吞没。 那如寒星利剑一般的凌厉双眸,隐没在浓稠的黑色之中。 深重的怨气中,充斥着生前不甘的痛呼和哀号,尖锐刺耳。 无数从地底生出的黑色之手妄图将人也一同拉进地狱里。 天下就剩你一个啦,你独活还有什么意思? 没有人需要你,没有人喜爱你,人人都盼着你去死! 你看看这个欣欣向荣的世界,你这样的异类,连天道都恨不得杀之而后快! 恶意,喧嚣而上。 那在耳畔的声音,仿佛德高望重的老者,对着迷路的孩子循循善诱一般。 长睫如同鸦羽,颤了一下。 眼前的浓稠的黑暗忽地一变,变作荧火温润的山洞。 那是熟悉的场景,却又与记忆中的画面不同。 垂下的纱帘,朦朦胧胧地折射出暧昧的光线。 大红团花的锦被,光滑得没有一丝褶皱,压在极致的艳红之上的,是一条白得晃眼的玉腿。 苍淮漠然的双眼,仿佛被刺了一下。 本应沉眠的人,翻身坐起。 丝滑如绸缎一般的锦被顺着她的动作滑落,纤纤玉手缓缓拉开垂下的朦胧纱帘,于是面前一览而尽,再无遮挡。 应是裁剪下最柔和的月光,也不及眼前人洁白无瑕。 她缓步向前走来。 白玉似的足尖踩在粗糙不平的地面上,莲步轻移,让人联想到淤泥里生出的白莲。 这样的精巧只应放在手心赏玩,而不应该沾染分毫尘泥。 那一张熟悉的脸上含着几分羞怯,眼里是盈盈的波光。 指尖轻点过他紧抿的薄唇,软得像云,轻得像雾,露出一个温软的笑:“永远留在这里陪我好不好?” “你一个人活着太苦,有我们陪你,不好么?” 幽暗的眼底,泛着寒星似的冷光。 不因眼前活色生香的场面有分毫动容。 他的大掌如同铁钳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