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传闻中那位艳惊四座的‘广陵洛神’,在她面前,怕也要黯然失色罢……” 听到这些此起彼伏的称叹,初沅终于意识到,是她将车帘,挑得太高了些。 她鸦睫轻垂,收回目光,松开了手里轻攥的曼帘。 任由帘子垂落,隔断彼此的视线。 翠盖珠缨翟车缓缓驶动。 如今她亮出了身份,因着尊卑礼仪,行人纷纷回避,让出一条足以通行的道路来。 不多时,翟车便通畅无阻地走出了大慈恩寺。 如有所感般,走到殿前的谢言岐顿步回首,望着远去的翟车,抬手用绸帕捂了下口唇。 待将绸帕再次展开,上边已是斑驳血迹大片。 他不经提了提唇角,带着几分嗤嘲。 她究竟有哪里好。 值得曾经的他,如此眷恋。 就算他遗忘所有情爱。 这具身体里却还是保留着,对她心动的本能。 谢言岐双眸微阖,旋即睁开眼睛,脚步不停地往大殿走去。 忍着没有回头。 …… 而原先在道口争执不休的那两个人,在初沅的翟车离开以后,又是剑拔弩张。 其中一人指着对方的鼻子骂破落户:“你以为你们郑家,还能像从前那么风光吗?当年你们和宋家的关系,人尽皆知,若非圣人宽大为怀,你们郑家怕已经流放到天南海北了!现在你们郑家根本就受不到朝廷重用,还好意思自诩是名门望族吗?” 那位郑姓的公子,正是郑家的正房嫡孙,自幼养尊处优,何曾当众受过此般欺辱? 他怒而骂道:“你、你血口喷人!我们郑家世代忠良,能和宋家那样的逆臣反贼有什么关系!” 对面的是朝中新贵肃宁伯的世子。 三年前,向来繁荣昌盛的扬州罹难水潦,为赈灾抚恤,朝廷不仅免去扬州的大半赋税,还拨钱安顿难民,然,彼时又逢边境敌军来犯,一大笔军饷支出,致使国库几近罄尽。 这个时候,圣人便以爵位为封赏,变相鼓动民间富商捐赠钱物。 其中进献最多的,就是如今的肃宁伯。 偏巧肃宁伯又是个有本事的,入朝以后,倒是在六部谋了个尚书之职,由此站稳了脚跟。 是以,这位肃宁伯世子的底气,来得也不是全无道理,“有什么关系,你一个郑家人,难道还不知道吗?谁都知道,当年出事之时,你们郑家还和宋家有一道婚约吧?” 他话中指的,便是宋颐长子宋长淮,和郑家二姑娘郑潆的婚约。 想当年,郑、宋两家乃是世交,这桩婚事,更是腹中便定下的。 郑姓公子不禁反驳道:“什么陈谷子烂芝麻的事儿你都捡来说!那早就不做数了,我姨母现在是承恩侯夫人,和宋家没有任何关系!你也少拿这些微不足道的破事来辱我郑家门楣!我们郑家,是簪缨世族,是钟鸣鼎食之家,岂是你们这样的市井之徒能比的?你要是识相的话,就赶紧给我让路!” 肃宁伯世子冷笑:“要让也是你让!” 两人又开始就此争论起来。 这回,金吾卫提前得了谢言岐的吩咐,有了对策,“既然两位如此看重贵贱先行,最后边,好像还有丞相大人的车架呢。两位就先等丞相大人过去了,再争个高低吧。” 前来慈恩寺烧香拜佛的香客,不说上千,也有成百,如今成群结队地挤在一起离开,车水马龙,难以望到尽头,也不知道丞相府的马车是排到了何处,又要他们等到何时。 闻言,两人皆是一怔,既不愿待到最后,也不想率先示弱,沉默地僵持着。 金吾卫就当他们是默认,开始招呼后面的马车通行。 有了个开头,之后的车辆便连续不断地从坊门前驶过,没给他们留任何插队的空隙。 他们也不好借着身份便宜争路,毕竟,最后边还有个丞相大人呢。 好巧不巧,走到半路的华阳越想越气,得到初沅的颔首准允以后,不甘心地派遣来庭回返,带话道:他们二人耽搁了公主回府的时间,就罚他们在那里多留两个时辰。 这下好了,一时半会儿的,两个人是谁都走不掉了。 肃宁伯世子和郑小公子愤恨对视一眼,各自回到马车,长久地等待着。 作者有话说: 本来今天想多写点,写到重逢的,但我真的好困哦 明天努努力,一定! 第七十七章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