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砸了呢? 孩子已经十八九岁,得吃饭,得谋生,得自己独立啊! 季仙西家这样的双职工家庭,其实相比那些父母在家务农、进城打工、推着推车做小买卖的家庭,不知道已经幸运到哪里去,真正在这一刻发愁的,仍然是社会最底层的那些人。 孩子考完了,然后呢? 这个问题,残忍到骨子里。 然而网络上,关心这些人、这些事的媒体,一家都没有。 掌握舆论的人,只知道看热闹,以及殷切盼着所谓的各省状元出现。才子佳人、帝王将相,从古至今,古今中外,人们确实只追逐强者和八卦。 娘胎里带出来的,改不了。 天色很快就暗了下来,季仙西揣着身上的三百块钱,在街上漫无目的地逛着,满肚子里一阵邪火,无处发泄。不知不觉间,从他小区走上马路,又从马路拐进瓯城区宽敞马路后面的那些小巷子,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往哪里去,可就是乱走,也比待在家里要舒服。一会儿的工夫,他走进一条开满各种小店铺的热闹小巷时,忽然看到一家半开着卷帘门的按摩店。 店里开着昏暗的光,几个年轻的女子,整排坐在屋子里的沙发上,穿着短裙,光着二郎腿,满脸无聊地聊着天,又看看门外。季仙西不由主,微微攥紧了拳头。脑海中,父亲的责骂和严厉,母亲的懦弱和无能,班上那些男生那对他孤立和不屑,还有班上那些女孩子美好的面容,电脑学习资料里那些老师的谆谆教导,所有的一切,一幕又一幕闪过。 他站在店门口,傻傻地站了十来秒,心里天人交战,直到店里头一个浓妆艳抹的姑娘发现他,站起身来,走到门口,很温柔地问了句:“帅哥,按摩吗?” “啊……”季仙西鬼使神差,迈开步子,走了进去…… 高考结束的这一晚,是无数父母忧心的起点,也是无数小朋友人生堕落的起点。 季仙西走进按摩店的那一刻,邵敏也在家里打开了电脑,决定今晚要打游戏打到猝死。而在瓯顺镇的县招待所里,江森和程展鹏,更是在晚上八点多,就彻底喝高了。 两人原本是想吃过晚饭就去医院探望老邱,结果那重新二次烹饪过的羊腿肉实在香喷喷,江森时隔多年再喝酒,也没料到自己的酒量居然那么牛逼,越吃越爽,越喝越有。最后干脆全都打包带回房间里,另外还多叫了几个下酒的菜,鹏鹏喝着喝着就开始跟江森嗷嗷哭,说你妈的家里人其实找到了,一直没告诉你,学校也是怕你担心。 江森已经喝晕了头,一边看着好久没看的电视,瓯顺县电视台居然在重播《大话西游》,看得乐不可支,一边摆着手,很大气道:“么事,么事!父母祭天,法力无边!有车有房,父母双亡,我已经无敌了!我妈家里是富商还是高干?有没有皇位等着我去继承。” “屁啊,你特么想多了啊。”程展鹏撒着酒疯,嗷嗷哭道,“你妈家里是在边境上倒货的,后来遇上个去边境讨生活的东山男人,私底下就好上了。你外婆不同意,你妈就从自己家里跑出去,要跟那个男的私奔。后来你妈没了音信,那个男的也不知道去哪儿了,你妈也失踪了,你外婆一直当你妈是跟男人逃走了,她都不知道你妈被人拐到这边来了。 你外公早两年人就没了,你外婆现在一个人住在养老院,你还有两个舅舅和两个姨妈,你外公一走,就把家给分了,现在一个月每家出两百块钱给你外婆养着老……” 好悲伤的事情,说着说着就变得鸡毛蒜皮,但细细一品,仿佛就更悲伤了。 江森不由道:“所以我那个爸,可能根本不知道他生了我?” “是啊。”程展鹏道,“市里的警察过去取证,你外婆都不知道你妈离家出走的时候已经怀孕了,你那个生物学父亲,更不可能知道啊。就是睡完了就拍拍屁股走人,我有时候一想这个事,你妈真是太惨了,太惨了啊……” 江森慢慢有点酒醒了,“那有没有可能,我妈是被我那个爸给卖了?” “这我哪儿知道啊,太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