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的一群老师,略有点懵逼。办公室外,还有人朝里面探头探脑。 不少路过办公室门口的其他班的孩子,好奇地着朝屋里打量,还当是有什么领导来了,结果一看是江麻子,就不由得发出一长串的笑声,十分严肃的气氛,随之一泻千里。 片刻后,江森拿着一盒眼药膏出了办公室,夏晓琳满心无奈地把作文选放回抽屉,微皱着眉头苦笑嘀咕:“真是的,跟他聊作文怎么写,怎么就聊到那上面去了,这话题给我转移得,我怎么说都是我不对了。这家伙……” 边上年龄稍大的历史老师史丽丽,微笑着用一种很俯视众生的口吻道:“也正常的,山里的孩子,接受讯息可能跟正常社会有年代差距。他们那边,现在可能还是七八十年代的那种思想,思想这个东西,一时半刻的,是很难扭转过来的。” “唉,我是怕他以后考试吃亏啊,作文六十分呢……”夏晓琳小声叹道。 办公室里的老师们也纷纷点头附和。 只有政治老师张雪芬,却突然唱起了反调:“我觉得他说得也没什么错啊,高中生有家国情怀,作文里写点祖国人民的,有什么问题吗?现在那些作文选,什么新概念的,我也翻了几页,确实花里胡哨、莫名其妙的,没什么大意思。” 如此不合群的反应,自然让满屋子人颇感意外,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回答。 幸好有张嘉佳笑嘻嘻地蹦跶过去,双手捏住张雪芬的肩膀,一边揉啊揉的,一边不过脑子地说道:“雪芬,你哪年生的啊?那些什么爱祖国、爱人民的话,你自己信吗?” “我干嘛不信?”张雪芬讶然反问,转过头来,满脸认真地对张嘉佳道,“我还是党员呢!” “啊?”张嘉佳万没料到张雪芬会蹦出这么一句,有点犯蒙。可就在这时,已经很久没主动说过话的郑红,却忽地幽幽叹出一句:“唉,这年头,谁还不是个党员呢……” 话音落下,办公室里顿时响起一阵欢笑。 也不知道,到底是在笑个什么…… …… 江森回到教室,刚坐下没一会儿,第二节英语课的上课铃声就响了。大妈一改平时上课就像上坟的状态,脚步轻盈地走上讲台,脸上满是藏不住的喜色。 今天这节课,就是她职业生涯的最后一节课。上完这节,她就可以马上收拾东西回家,然后理论上这辈子再也不用回来——就连这学期期末考的改卷工作,都不用她来参与了。 除非两年后,江森这一届学生毕业的时候喊她来拍毕业照。 不过可能性也不是很大。 毕竟只代课了最后两个月,到时候说不定学生们都已经忘了她是谁…… 大妈压抑着激动的心情,翻出早上没讲完的那张试卷,破天荒地居然半个字废话都没有,立刻就进入正题:“江森,你来继续说一下,早上的第二篇阅读理解……” 江森:“……” 半小时后,江森把两篇阅读、改错和作文全都讲了一遍。 大妈明显已经死猪不怕开水烫,不仅毫无半点羞愧之色地点点头,还堂而皇之地表扬道:“江森同学讲得很好啊,说实话,我教书这么多年来,他应该是我带过的,水平最高的一个孩子,没想到临退休之前,还能碰上这么优秀的同学。 只是很遗憾,没办法亲眼看到他高中毕业,今天上完这节课,我就退休了。三十……三年了,我在十八中,工作了三十三年。我二十二岁参加工作,下个月刚好满五十五岁。” 啪啪啪啪…… 台底下的小朋友们,终于有了点良心,轻轻鼓起了掌。 大妈抬头看看时间,见还剩最后不到五分钟,继续做退休前的总结陈词道:“外语这门课啊,用处还是很大的,不管是拿来考试还是今后参加工作,掌握一门语言,就相当于比别人多一件安身立业的工具,早晚是能从中获益的。就像我,就是靠着比同辈人稍微好那么一点的英语水平,一辈子就靠着这个吃饭,吃到现在。 不过我这代人,学习环境没你们现在好,你们今后的水平,肯定是比我们高的。所以你们现在各方面条件好了,更应该好好学。学精了,学透了,将来才能把国外的东西带进来,把国内的东西带出去,往小了说,能把自己的生活过得更好。往大了说,能把国家建设得更好。 当然了,建设国家的事情,现在说,还是太远了。 我们说得更实际点,眼前的目标,还是考试,是高考。所以英语这门课,你是想学得学,不想学也得学,学不好要学,学得好更要学。现在大学又扩招了,竞争越来越激烈,我好些年前就开始听别的学校在那边喊,多考一分,干掉千人。 哪门课有优势,哪门课就越要保持到底。所以我是真的对咱们班的江森同学,寄予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