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据说是宋人在已倾圮的王谢故居上重建起来的,不知凭吊的是二王、三谢,还是曾经文采风流又权倾朝野的望族气度。 落日的余晖照耀不到太广,来燕堂边的民居毫不起眼,又因为这些日子圣驾出巡,早早戒严,越发显得人烟稀少。 今夜却不然。粉墙黛瓦下的明纸窗上透出暖黄的光,映着一道玲珑的身影。 “才知道你来,圣驾就到了。家里面都不能随意走动,更别说出门——反倒是今儿游秦淮,叫我寻着机会出来。” 这嗓音赫然属于谢家姑娘。屋里另外的人却因离窗户远些,听不清答了些什么。 韫柔便接着道:“原来好生羡慕你,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如今不能了,至多再有一年半载,我便要为谢家尽忠竭力了。” 纪栩匿在暗处听着,不觉皱眉:这姑娘不愿意,多半是早有意中人了。谢家又不止一个女孩儿,何苦勉强她? 一面思索着如何向长公主回话,一面又忍不住好奇,谢女檀郎,不知这位檀郎风姿如何? 眼下认个脸儿,将来也好指认。纪栩伸指在窗上一探,就要窥视一回。 他才略矮下身,一只手忽然搭在他的肩上。 纪栩顿时一悚,回头的同时,手已经按在了腰间佩刀上。 来人竟比他更快,另一只手稳稳地合住了刀鞘:“别动。” 是皇帝。纪栩这下越觉不妙,提心吊胆地转过身:“您怎…” 皇帝神色矜慢,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纪栩目光微动,方才发觉自己的亲信已被挥开,屋子周围全是皇帝的人,个个手里握着的不是佩刀或者弓箭,而是火器。 “朕来看看,谢家图谋不轨,通的是哪一方的逆贼。” 这是唯一的可能了。纪栩此时终于后知后觉,根本不会有谢女檀郎之说。皇帝不容许有。 火器手们严阵以待,只等着屋里的人自投罗网。 密不透风的寂静里,连虫鸣也消歇了。片刻,纪栩听见了神秘逆贼的声音:“快回去吧。你总不能留在我这儿过夜。” 火器手们蓄势待发,立即就能让露面的人挫骨扬灰。 “住手!”千钧一发之际,皇帝突如其来地暴喝一声:他不能分辨自己是否出现了幻觉,刚才说话的,是一道女声。 正要迈出门槛的两个人被这惊天变故唬得魂飞魄散,韫柔只看了一眼屋外的情形,两条腿便不由自主软了下去。 而眼疾手快扶住她的人却像是好整以暇,抬起头来,分明是一张皇帝不肯去想念的脸。 他越发确信这是自己的幻觉了,那个人恬然地笑起来,仿佛在说:“久违。” 这是而立之年的夏侯礼。是宝珠前后两世的初见。 第124章 .番外篇 水晶皂儿 韫柔临盆的日子,恰好是宫里面册立皇太子的日子。立的也不是旁人,正是夏侯祈先前那妾室的儿子。 夏侯祈回来时,她正窝在榻上吃点心,因为肚子没有一点儿要发作的迹象,她品味得非常从容。 夏侯祈被内侍伺候着换了家常衣服,便到里间来看她。一面坐下来,一面伸手拂去她嘴角的一点残渣:“你…别多想。” 韫柔有点奇怪:“多想什么?皇兄赏你宫人了?” 她明知自己说的不是这个。夏侯祈略觉无奈:“你知道的,我只有你。也就够了。” 韫柔笑起来,她对自己的夫君有一种侠义心肠,哪怕她只是一介弱女子,哪怕没有他这个恭王,就没有她这个恭王妃。 但她确实怜惜他——可别叫他知道,他的尊严脸面还要不要? 她捏起攒盒里仅剩的一块白玉方糕,喂到夏侯祈嘴里:“这个味儿正,尝尝。” 夏侯祈爱吃点心,可平日里又非要装作不喜欢的样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