疾,大小事一概不准假手他人,连太子都被撵出来了,宝珠更不会杵在跟前。 龙体渐安,大臣也好,宫人也好,都悄悄松了一口气。宝珠守在王帐外头,夜风带着露气,稍稍有些冷,她活动了一下身子,但并不觉得难捱。 露似真珠月似弓。她抬头望着天幕,时辰不早了,天色却不是纯黑的,依旧泛着深蓝。遥遥的,有一两声醇厚的音色,不悠扬,但莫名动人。她觉得心里很宁静,信步走着,向那声音走了过去。 跃动的火堆前,明明晦晦地能瞧见一个人的身影,是太子。他回过头,手里拿着个宝珠不认识的乐器。 “葛梭王子输给我的。”他对宝珠笑着招招手,宝珠走上前去,听他介绍这东西:“叫鹿哨,围猎的时候吹起来可以诱捕鹿群。他这个比实际用的小得多,装饰罢了。”又“嗤”了一声:“不知道能不能号令葛梭将士。” 宝珠在他旁边坐下,听了这话不禁笑起来。太子道:“我特意走远了来吹着试试,还是传到父皇母后那边了吗?” 宝珠摇摇头:“要留神才能依稀辨出来。皇爷和娘娘不会注意的。”说完,嘴边的梨涡藏不住地再度浮现。 “笑什么?”太子问:“这声音很难听?” “不是的。”宝珠只好道:“我在想,若是皇爷和娘娘早些和好,在围场时我就能自在逛逛了。” 她不知道,她很久没有在太子面前说这样的任性话了,很久没有这样卸下防备了。太子看着她的眼睛,才明白当她真正看着自己的时候,目光明亮得他可能一辈子忘不了——无关篝火。 他低下头,去轻吻她的眼睛。 第12章 .十二笄礼 宝珠闭上了眼——出于本能——但没有躲开,眼睑上传来一阵战栗,辨不出是来自太子的嘴唇,还是她微微颤抖的睫毛。 片刻,她重新睁开眼,太子依然望着她。谁都没有说话,在这个月淡星疏的秋夜里,言语仿佛是多余的。 席天慕地的感觉使人慵倦。目之所及,不过面前一堆篝火,身旁一个人。 还有不成曲调的鹿哨。 待到皇帝大好,他们离皇宫也只有一日的行程了。 安营扎寨,烧火造饭,各司都有条不紊地忙碌着,歇息得也更早些,都想的是养精蓄锐,明日顺顺当当回銮。 宝珠将帝后的晚膳分别装进食盒,和杏儿一起送到御帐里,问了安摆好桌,便又行礼退下了——皇帝与皇后的关系虽缓和下来,但仍时有拌嘴,只要她们这些人不在跟前听见,倒也无伤大雅。 晚膳一贯清淡,宫人更是简单,无非是各色果豆熬的粥与几样小菜点心。 今天是栗子粥。熬得太稠,宝珠舀了几口,便吃不下点心了。闲着无事,索性又整理起行李来,免得明日拔寨时再手忙脚乱。 没收拾多会儿,外头的天色暗下来,宝珠起身去点灯,就见太子从帐外走过来:“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在?” 行营在外,为安全考虑,无论是什么身份的人,都没有单独住一顶帐子的。 宝珠点了灯,罩上防风纱罩,道:“她们还没吃完饭呢,一会儿就回来了。” 太子一笑:“也罢。”吩咐身后一个小内侍:“你在外头守着灯火,有人回来了再走。” 转头对宝珠说:“明日便回去了,趁着这点儿工夫,我带你骑会儿马吧。” “这…好吗?”出口的话虽还在犹豫,雀跃的神情却骗不了人。宝珠向那小内侍道一句“辛苦”,脚步已经跟着太子走出去了。 “我带你骑马,你倒只谢他。”太子佯装不满,指着树桩上系的两匹马:“矮些的归你——别忙,先和它打个招呼。” 这些关窍宝珠却是知道的。她走到马儿跟前,让它可以观察自己,然后从随身的香囊里拿出一块饴糖,喂给它吃了,又伸手让它嗅一嗅自己,再抚一抚它的鬃毛,慢慢将它们梳理顺滑。不多时,这匹温和可亲的小马便俯下身来,愿意将宝珠驼到背上。 太子因她表现得游刃有余,便没有插手,见此情形,不禁道:“看来你和它投缘得很。” 宝珠冲他笑了,两手抓住缰绳,一脚踩蹬,便要上马,谁想脑子里驯马的记忆还在,这具身体却是没有记忆的,手心一滑,险些跌坐在地。 所幸太子立刻伸手扶住了她,想了想,说:“一时半会儿是学不会的,我教你如何坐稳,牵着你在那片林子外走一圈,好不好?” 宝珠摇头:“怎能由殿下为我牵马?” 太子清楚自己拗不过她,双手抱臂,说:“那好,你自己来。” 宝珠咬咬牙,暗中又拿手绢擦了擦手心的汗,垫在缰绳上,再次试图翻上马背。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