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恪强行转开话题:“那药物呢?有什么药物能缓解紧张吗?” 谈忻微微皱眉,不太认可这种想法:“首先用药必须经过非常谨慎的评估,因为作用于中枢神经或者激素阻断类的药物,都是有副作用。病情没有达到某一个程度,如果只是单纯的发音障碍,有道德的医生不可能给这种病人随便开药。” 她指指自己:“你妹妹我,医德指数爆表,我不会给你用药建议。” 谈恪沉默一阵,站起身:“好吧,看来只能这样了。” 他还有工作,不能再在谈忻这里一直都留下去。 晚间视频会议,这边的分析师对着ppt念medic的分析报告。 谈恪听了一会,开始不由自主地走神。 他忍不住想,谢栗会怎么解决这件事。 最好的方案,当然是谢栗自己去告诉沈之川说不去参加那个什么活动了,然后开始接受咨询治疗,争取早日康复。 以他对沈之川的了解,那个人虽然有时候嘴巴很毒,但心肠还是软的,不至于要强逼谢栗去。 但他很怀疑谢栗会不会主动开口去说。听谢栗的意思,这个问题应该存在很久了。 如果谢栗能自己开口和沈之川讲,那他早就讲了,不至于拖到现在。 所以整件事很有可能会走向最坏的结果,即谢栗不愿意告知沈之川,只能强迫自己上台发言,最后因为过度紧张,当众发言失败,留下更重的心理阴影。 谈恪极少为一件无法解决又难以放弃的事情烦恼。 理智上说,他已经尽力了,但情感上他不愿意接受这种结果。 谈恪神色冷峻地盯着投影屏幕,手里一只笔被捏得咔哒直响。 念PPT的分析师以为他对内容不满意,胆战心惊。 会议室里的其他人也都大气不敢出,坐得端端正正。 PPT念完了,谈恪仍然没有反应,冷着脸一言不发。 以前长鲸在国内的团队都是方显管事。方显很好相处,平时嘻嘻哈哈很亲民,碰上工作出问题也不会朝下属发脾气。 谈恪之前主导在美国的业务,和国内靠视频沟通。国内同事每次在视频里都被挑毛病挑到体无完肤。 大到具体的决策,小到PPT里一个用错的标点符号,都能招来谈恪的不满。 中国团队的同事怕他怕得要死。 前年长鲸开始慢慢将重心转移回国,中国团队人人自危,数着日子算自己死期。 会议室里没人敢开口,生怕自己成为那根引爆老板脾气的□□。 还是视频里的美国同事喊他的名字开玩笑:“你给我们发三倍的加班工资,就是为了让我们欣赏你的脸吗?” 谈恪从公司下班,到家已经快十点了。 他健身完又看了会资料,洗漱过后躺到床上,翻来覆去一个多小时,毫无睡意。 一看时间,已经两点多了。 他的工作时间很长,周一到周五的平均睡眠时间不足五个小时,全靠运动和周末补觉来维持状态,基本沾床就着。 这是头一回,他有在床上睡不着的时候。 他在开车回来的路上,已经决定不再过多插手,毕竟谢栗的事情应该由他自己去解决。 如果谢栗不能自己开口向沈之川言明难处,他也不能代替谢栗做决定。 但等他躺在床上,又觉得这个决定很不妥。 如果谢栗可以自己开口讲,他早就会讲了。 如果他做不到自己开口,谈恪盯着天花板上的纹路想,他就是在旁观这个孩子被精神虐待。 他喜欢谢栗笑起来的样子,眼睛乌亮,生机勃勃。他希望谢栗能一直这样笑下去。 谈恪彻底睡不着了。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