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祁念木然接受着生活里的变动,除非必要根本不愿意出门,连同情绪起伏也逐渐趋于平缓,不哭也不笑。 只有偶尔,短暂的清醒时,祁念才发觉恍如隔世的错觉并不是错觉,闷到发痛的心脏即使已经麻木,也是真的在痛。 随着九月开学,生活才稍微有了起色。 即使不进行主动社交,但面对热情的同学,以及在学业繁重的课程之余必须完成的小组报告、论文和各种各样的活动,祁念不得不服从安排,参与其中。而他竟然逐渐在出色却异常低调的表现中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认可,包括严谨而认真的教授们,不由得受宠若惊。 祁念身边只有少数几个讲中文的同学,多数时候也并不用中文沟通,只有回到公寓和阿姨交谈时才用回母语。 从祁念去上学后阿姨倒是变得兴高采烈起来——因为之前那几个月的祁念和过世前郑亦婉的状态太像了,她再也不能直面一次这样的死亡,几乎是胆战心惊地在面对着祁念,愁容难解。 万幸温哥华二十多度、气候宜人的夏季,总算使得情况好转了。 祁念开始注意到身边许许多多似曾相识的不一样,犹如当头一棒地在乎起了顾飒明最后的话。 他坐在草坪上晒太阳的时候、和路边窜过的松鼠撞上的时候、被同学拉到海边看粉蓝夹杂的天空与瑰丽日落的时候,有些东西被重新唤醒,怦然悸动。 于是他便不断地在这处异乡找寻,找寻与记忆重叠的那些瞬间。每一瞬都有顾飒明。 他将脑海里混乱堆放的乱麻清理干净,把在不停呼吸和想念交织中的哥哥一点点认真地存放进心里,塞了个满满当当。 祁念这时才懊悔不已,愈发急切地想当一个听话的小孩。 他要顾飒明无论何时再见到他,都可以说,祁念就是那个听哥哥话的,好好长大了的,心意从未改变过的,顾飒明最特别最喜欢的弟弟。 于是,在温哥华上学的第二年,学习压力再大,祁念也不属于要担心无法顺利毕业的那一拨人,便开始利用课余时间去餐厅、花店或咖啡馆打工。虽然祁文至给了他一张卡,卡里定期都有花不完的高额零用钱到账,但他从没动用过一分一毫。申请上研究生后,祁念不再和阿姨同住,只是时不时会前去看望,阿姨也时不时过来,给他做做中餐,经常眯起眼睛就忍不住念叨。 六年过去,祁念早已变成了似乎一个人也能过得不错的成年人,他不用依附于杳无音信的哥哥和不愿再依附的父亲,可以独自解决温饱、学业和生活,沉默但适应地存在于这个冷冰冰的大千世界里。 而时至今日,发生在温哥华的很多事情的具体情形,对祁念来说已经模糊混沌。 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