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福晋两只手绞着手绢,嘴唇紧紧抿着,半晌后才轻声道,“你的意思,是让我独自担下这起言祸的后果……是贝勒爷吩咐你的吗?” 何焯微微掀眉,一屏之隔,他看不到八福晋的神情,“自然不是,臣下是瞒着贝勒爷来见福晋的。实在是,这些日子贝勒爷承受了太多的非议。本来,边关动兵正是咱们八爷府渗透兵权的最好时机。可是如今,就因为那些传言,贝勒爷是处处掣肘。福晋一向与贝勒爷同心同德,臣下冒死,敢情福晋出面,替贝勒爷铲去这个障碍。事后,何焯愿任凭福晋处置。” “你一心一意都为了贝勒爷着想,我有什么好处置你的,”八福晋轻轻叹了口气,“只是,你确定我这么做,就可以转移那些流言的矛头吗?” “是,”何焯重重地应了一声,“不知福晋可曾听说,在贝勒爷之前,一直深陷谣言的是雍亲王。坊间都在传他宠幸一个叫万祥的公公,连宫里都得了消息。臣下一直好奇雍亲王会如何处理此事,没想到他非但没有把那个万祥杀了以证清白,反而又重用了另一个已经被赶出王府的老太监。这下,皇阿哥狭弄内监的戏码变成了两个太监的争权夺利。无论这件事情的发展是否偶然,雍亲王现在都已彻底摆脱了流言的困扰。如今,贝勒爷也是骑虎难下,臣下思虑再三,也只有先效仿雍亲王之事,暂且压下民间的流言,尽量消除影响。待他日,贝勒爷再得几儿几女,臣子们心中的疑窦自然也就烟消云散了。” 八福晋掐了掐掌心,整个人看起来越发单薄,金环看得着急,可又不敢随便开口。 半晌后,八福晋沙哑着嗓子道,“好,给我几天时间,我寻个法子出来。届时,再与你商议。” “福晋深明大义,臣下感激不尽,”何焯达到了此行的目的,没有再多留,俯身告退了。 待何焯出了屋子,金环才急慌慌地上前道,“主子不会真打算听那个何焯的话吧。他让您把贝勒爷子嗣稀少的罪过都揽到自己身上,还让您把自己不能生育的消息散播出去。这回头,贝勒爷是不遭人作践了,可是您怎么办啊?这年头年尾的进宫串门,咱们得遭人多少白眼啊?万一皇上那头怪罪下来,那主子您——” “这也是没法子的,”八福晋靠着软榻上的小桌,一张明艳的脸庞好似被抽干了水分的牡丹,徒留表象,毫无生气,“咱们府上的孩子太少,跟我本来就有关系。像何焯说的,谣言初起时,矛头是指向我的。只是不知怎么传着传着,就传出了贝勒爷不举的消息来。说起来,还是我连累了他,我不能让他背上那样不堪的名头,我该为此事付出代价……” “这怎么能怪您呢?”金环跪到八福晋脚旁,心疼地直抹眼泪,“这两年,贝勒爷一味宠着那个乌拉那拉氏,她一样生不出孩子,怎么不见她去替贝勒爷出头呢?主子本来就受尽了委屈,如今还要冒这么大的风险!” “不行,”金环一把握住八福晋的手,“主子,咱们去找国公爷商量商量吧,国公爷一定不会让您以身范险的。您不能只听那个何焯的胡言乱语,他连贝勒爷都没有知会,说不定咱们可以想出更好的解决方法呢?” 八福晋微微抿唇,注视着金环焦躁的神色,轻轻摇了摇头,“找舅舅也是一样的,我不想再给娘家添麻烦了。至于贝勒爷,他知与不知,我都是要那么做的……” 雍亲王府 天气渐寒,钮祜禄氏让丫头挑了些朴素耐用的料子,准备给弘盼身边的奴才们多添两件冬衣。 “小书子那件你找人格外做,”钮祜禄氏看了那几匹料子后,吩咐慕兰道,“多絮些棉花,做得厚实些,膝盖里头缝两块儿软乎皮子。料子倒不用太名贵,但也别寒酸了。”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