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咸安宫 李佳氏从偏门处回到院内,正好二阿哥站在廊下侍弄花草。 “爷今儿精神倒似很好,可见太医也不都是欺世盗名之徒,”李佳氏走到二阿哥身后,轻轻福了福。 “也不能总在屋子里闷着,”二阿哥回头看了李佳氏一眼,“又去遣人给孩子们送东西了?” 李佳氏浅浅一笑,“只是几件衣裳,怕他们身边人想不周到,其实也未必就缺。听外头的小太监说,弘皙近来很得圣上喜爱,衣食住行无一不足。” 胤礽手上一顿,一根好好的花枝被连根剪下。 “殿下不要过分忧心,圣上身边还有个十四爷呢,弘皙再怎样也只是个孩子,”李佳氏捡起地上的花枝,眼圈微微泛红,“再说,父母不在身边,有个依靠总归是好的。” 胤礽低头轻轻叹了口气,“会饮的案子有结果了吗?” 李佳氏踌躇了片刻,压下嗓音道,“左了还是那套说辞,托合齐改拟凌迟,其子拟绞监候,只是皇上一直未批复,暂且留中了。” “留又能留多久……”胤礽放下手中的剪刀,将掉落的枝叶一片一片捡回花盆里。 七月初九 康熙爷大加封赏宗亲贵胄,其中,诚亲王、雍亲王、恒亲王、淳郡王、敦郡王得银五千两,多罗贝勒胤禩,固山贝子胤禟、胤祹、胤禵各得银四千两,镇国公景熙、吴尔占等得银二千两,另有领侍卫内大臣,近御侍卫等得银一千至几百两不等。 早朝过后,富宁安与四阿哥一同走出日精门,“这一次,皇上也算论功行赏,太子这一派是彻底走向湮灭了。” “这说不定,正是二哥想看到的,”四阿哥缓缓吐出口气,慢步向前走,“此番,托合齐被拟判凌迟处死,朝中可有不满之言?” “不满之声日日有之,王爷不必太过理会,”富宁安微微低头,“只是,朝臣对王爷多少还有些惧怕,尤其宗亲之中,纨绔子弟甚多,这也与王爷多年来的行事风格有关。” 四阿哥冷声一笑,目光漂向远处,“本王不屑沽名钓誉之举,若非行止有亏,何必担惊受怕?什么贤德宽仁、恭谨谦逊,不过几句空话,谁愿意要就给谁去吧。” 七月中旬,雍亲王府 苏伟跟四阿哥由外归来,还未走进东花园就听见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沈佳氏一席粉红色碎花筒裙,在草丛中翩翩起舞。年氏坐在凉亭里,石桌上摆着古琴,一乐一舞,相得益彰。 待得四阿哥走近,两人上前行礼。四阿哥摆了摆手,目光扫过年氏,停在沈佳氏的头顶上。 沈佳氏微一征愣,随即反应过来,慌忙摘下一头的野花,娇俏的脸庞爬上一层红晕,俯下身对四阿哥道,“让王爷见笑了,妾身见花园的花开得好,一时没忍住……” 身后传来小丫头们的轻笑,沈佳氏的脸更红了,一股微风吹过,几人间荡起一阵诱人的馨香。 四阿哥还未张口,突然,“啊湫,啊湫——” 四阿哥转过身,只见苏大公公涨红了一张脸,捂着鼻子喷嚏连连,怎么也停不下来,“啊湫,啊湫,主子,奴才,啊湫——” “好了,好了,快回屋子里去,”四阿哥蹙起眉心,临走时看了沈佳氏一眼,“以后别用这么刺鼻的香料!” 沈佳氏慌忙俯身请罪,微红的脸瞬间变得惨白。 年氏未着一语,深沉的目光随着喷嚏不断的某人逐渐飘远。 “侧福晋——”沈佳氏小心地上前。 “你先回去吧,”年氏看也没看她一眼。 沈佳氏抿了抿唇,冲年氏福了福,转身出了东花园。 “小主,”凌兮上前扶住年氏的手臂,压低嗓音道,“也是这个沈佳氏太没用了,一个喷嚏就被人挡了回来。” “我本来也没指望她,”年氏轻轻叹了口气,“只是没想到,所谓如花美眷,竟还不如人家一个喷嚏。” 东小院 “快快,这些都搬走!”小英子指挥着几个小太监把正堂窗台下的花盆都搬到了院外。 内厅里,苏伟用草纸堵着两个鼻孔,想打喷嚏打不出来,痒的满地乱转。 “你小心撞到!”四阿哥揽过苏伟的身体,“胳膊才刚刚好,老实呆着,张保拿薄荷油去了,闻一闻就好了。” “难受,”苏伟原地蹦三蹦,眼泪都憋出来了。 四阿哥又心疼又想笑,固定住苏伟的身体,看着他红红的眼眶道,“谁知道你又添了这么一个毛病,以往也没见你对香料多么敏感啊。”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