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絮儿吐吐舌头,冲诗玥扬起笑脸,“不过,虽然不能出去,奴婢还是能托侍卫上岸一趟的。小主想不想给家里去封信,或送些什么东西?这里离山阳应该很近,让侍卫去跑一趟就行。” 诗玥愣了一会儿,末了,轻轻摇了摇头,“还是不要了,父亲好歹是地方官吏,应当是不缺吃穿的。龙船上人多眼杂,咱们不要多生事端了。” “是,”絮儿抿了抿嘴唇,在地上蹭了蹭鞋子,“一晃眼咱们跟着贝勒爷出来一个多月了,贝勒爷也奇怪,带着两位格格出巡,却一直自己歇息——” “絮儿,”诗玥打断小丫头的嘟嘟囔囔,“咱们是随贝勒爷跟皇上出巡,一言一行都要当心,这话要是让旁人听了去,你这颗小脑袋瓜就不用要了。” “奴婢知错,”絮儿垂下脑袋,嘟了嘟嘴,诗玥摇了摇头,转身看向窗外。 傍晚,为首的龙舟上亮起了灯笼,吟乐之声远远传来。 李氏坐在自己的船舱里,品着圆桌上的各色江南菜肴,皇上宴请众位皇子大臣,留守在小船里的内眷们也熏沐圣恩。 “小主,”喜儿匆匆迈进屋门。 “干什么慌里慌张的?”李氏蹙着眉心将筷子放下。 “小主,奴婢刚听人说,”喜儿面目仓皇,言语却颇为支吾。 “听人说什么?”李氏扬起眉梢,“别吞吞吐吐的。” “是,”喜儿咽了口唾沫,“奴婢听外面的侍卫说,今儿个皇上赏了山阳县县令一封扇诗。” “不就是一首诗嘛,”李氏端起小汤碗,白了喜儿一眼。 “小主,您忘了,”喜儿苦着脸道,“武格格的父亲就在山阳任县令。” 李氏一惊,手里的白瓷汤碗落在地上,微烫的银耳桂圆羹溅湿了裙角。 “小主,”喜儿跪到地上,垂着脑袋不知如何是好。 李氏沉默了半晌,压着嗓子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一五一十地告诉我。” 武氏船舱 诗玥惊愕地看着前来讨赏的小厮,有些不可置信地问道,“皇上赏了我父亲扇诗?” “回小主,千真万确,”小复子俯身道,“奴才听侍卫们说,山阳县老爷跟着淮安府知州来叩拜圣上,知州特意禀报了山阳县近两年的太平丰收,皇上一高兴就赏下了留有御笔的扇子。后来奴才们一打听,才知道这位县老爷就是小主的父亲。” 诗玥还是有些征愣地坐在桌边,一旁絮儿眉开眼笑地跪下道,“恭喜小主,贺喜小主,有皇上的御笔,咱们老爷以后的仕途肯定一帆风顺。” 诗玥看了看絮儿,强忍着心头的异样开口道,“是皇上大恩,也是借贝勒爷的福气。絮儿,赏小复子二钱银子。” “是,”絮儿蹦蹦跳跳地起身,小复子千恩万谢地接了赏银,退了出去。 “小主,”絮儿走到诗玥身边,嘴角还带着抹不去的笑意。 诗玥抿了抿嘴唇,抬头冲絮儿道,“苏公公回来了没有?” “还没,”絮儿摇了摇头,“苏公公陪着四阿哥在前面饮宴,肯定没这么早回来。” 诗玥点了点头,轻轻地叹了口气。 南巡大军在淮安府停泊一天,后过邵伯,入扬州。 想苏伟上辈子活了二十几年,一直没机会到上有天堂,下有苏杭的鱼米之乡玩一玩,不曾想穿了几百年,竟在大清康熙年间,到了真正的江南。过了扬州,銮驾一路入苏州,进杭州,摆脱了晕船毛病的苏大公公算是过了一把眼瘾。 不得不说,比起现代商业化的乌镇、成了洗脚盆的西湖,此时的苏杭当真人间仙境。君到姑苏见,人家尽枕河。古宫闲地少,水港小桥多。若是没有大批的护军,前拥后呼的銮驾,和他这一身必须穿着的太监服,苏大公公会更加开心的。 “这两天玩好了吧?”四阿哥把在床上拧着劲的苏公公扳过来,脸对着脸。 “我还想划乌篷船,”苏伟咬着被子,“我们晚上去乌篷船上看星星好不好?肯定和在京城的房顶上感觉不同。” 四阿哥无奈地笑了笑,“这几日就要回銮了,皇阿玛总是召爷和胤祥伴驾,爷不能私自带你出去,等下次好不好?” “下次不知道要什么时候,”苏伟有点沮丧,“我喜欢这儿,这儿的空气和京城都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四阿哥扬起眉梢。 “没有京城那么冷,虽然有点潮,但不会让人窒息,”苏伟往被子里缩了缩,“我总觉得,这次回京后,很多事情要变了……” 四阿哥抿了抿唇角,没有说话,伸手捏了捏苏伟下巴,已经没有肉了。 四月初,銮驾过嘉兴,太子收到了很多当地文人学子的拜帖,由此特意在望洋楼公开讲经,一时间江南文人趋之若鹜。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