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絮一把打掉侯五儿的手臂,目光森寒,“侯五儿,你别得意。我告诉你,最后我活不了,你也别想好!我柳絮在宫里呆了这么多年,弄死你就像弄死一只蚂蚁。” 侯五儿笑笑,脸上带着八字纹,“那是,奴才是不敢跟柳公公作对的。柳公公更不必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奴才上面的主子也不过是想借着柳公公的手得点太子的好,以后太子登上大宝,好能趁着点儿光。” “少废话,”柳絮瞪起眼睛,“我不是傻子,这其中的关节我比你清楚。要怪就怪我轻信了你这么个表里不一的小人,图了一时嘴快。回去告诉你主子,让我做的我都做了,能在太子面前得多少好,就看他的能耐了。” “是,是,”侯五儿弓起身子,“有劳柳公公了,以后上面再有什么吩咐,还得靠柳公公操劳了。” 柳絮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转身走出了拐角,却正好迎面遇上一人。 “柳公公好,”苏伟拽着柳条冲柳絮拱了拱手。 柳絮点了点头,与苏培盛擦肩而过时,目光却突然一闪,慢慢停下了脚步,回头看那位逐渐走远、一路掐花折柳的苏公公。 九月初,北巡大军起程回京。 傍晚,四阿哥帐篷中,苏伟目光呆滞地站在四阿哥身后,忽见张保拎着几个纸包风尘仆仆地掀帘子进来。 四阿哥抬起头,看了看张保道,“买回来啦?” “是,”张保把纸包放在桌子上,苏伟凑过去看。 四阿哥站起身,拿起几包递给苏伟道,“咱们这次离翁牛特部落很近,我特意让张保去转转,买些民间的特产回来。你看看你需要些什么,要不要拿几包回去送人?” 苏伟眼睛一瞪,“不用,无功不受禄,我想送人自己买,”说完也不等四阿哥说话,转身就走了。 张保默然低头,四阿哥则暗暗地叹了口气。 苏伟从帐篷里出来,一路跑到大营边儿,寻了个背人的地方蹲下了。 说实话,这一个月里,连他自己都讨厌自己。 当初明明是自己说以后就这样的,明明是自己说要当一辈子奴才的。结果还没两天,就因那一瓶百花露,莫名其妙的生气。这也不是,那也不是。四阿哥对他很好了,换了其他主子,打死十次都够了。 可是即便心里如此的明白,却无论如何打不起精神,不想笑、不想哭,觉得自己好委屈,好累…… 苏伟蹲在原地很久,久得腿都麻了,还是不想起来。 忽然,身后一声叱喝,“谁在那儿?站起来!” 苏伟蹭着地转过身子,不是他不想站,而是站不起来了。 侯五儿皱着眉头,上前两步,苏伟歪歪头,是个脸生的公公。 “说你呢?没听到咱家的话吗?” 又是个仗势欺人却不长脑子的,苏伟撇撇嘴。 从衣服上,苏伟就知道,这人是敬事房的。 敬事房作为总管太监的机构,衣服要比普通太监颜色深一些,也算是彰显身份的标志。 但这只对小太监们有用,不是苏伟自傲,现在宫里能对他吆五喝六的大太监除了各位大主子身边的已经没有几个了。 在太监圈里,正三所本身就是个很神圣的地方,一位先皇后亲封的八品太监,一位坤宁宫出来的六品太监。即便到了敬事房,各位管事的跟苏伟也是平辈相称。大概也只有总管顾问行,能让苏伟主动打个千了。 如今,这个眼生的公公张口便对苏伟颐指气使的,不用说肯定是新来的。 苏伟懒得理他,侧着身子又蹭了回去,继续自怨自艾的心里慨叹。却不想,一只飞腿横空而来,苏伟腿麻,重心一歪,一头撞到了大树上。 苏公公捂着一脑袋的血走到四阿哥帐篷时,所有奴才都慌了。 福化竖着尾巴,弓着身子,冲所有靠近苏伟的人大叫,直到四阿哥掀开帘子走出来。 侯五儿和一堆敬事房的小太监歇在大营东北角。 帐篷里,侯五儿正舒服地受着几个小太监的奉承,他在畅春园时就是位管事,如今空降到敬事房里,直接做了专管火烛打更的孙副总管手下的首领太监,管了二十几个人,也算是权柄在握。 不过今儿个,侯五儿的心情不是很好。那老不死的柳絮忽然派人找他,说有急事,结果自己到了约好的地点只碰上一个不懂事儿的偷懒太监。本想教训教训他给自己出出闷气,结果一脚下去就见了血,侯五儿只能扫兴地转身离开。 屋里正热闹着,帐篷的帘子被人一把掀开,侯五儿坐起身子,见迎面进了一位身着浅赭色前缀黄莺补子宫服的太监。 侯五儿毕竟刚进宫不久,只知道是少有的六品太监,却不知道是谁。还是管事的陶公公率先迎了出来,“哎哟,张公公,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张起麟眯着眼笑,随便地拱了拱手,“我是来找人的,哪位是侯五儿啊?”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