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六妹妹天作之合。” 六姑娘问出了句,不可思议的话:“苏公子还愿意娶我?” “六妹妹痴了。”大嫂道,“门当户对,父母之命,苏公子怎么会不愿娶你?” 江芙默然,苏瑜愿意娶她,她不愿意嫁他。 非但不想嫁给他,还不想嫁给任何一个古人。 她掠过长辈们温柔端庄的笑脸,她开始既恐惧又难过,她不想过她们一样的生活。 不论是如何甜蜜的爱情,还是富贵的锦缎,都比不上自由。 这世上自由虽然可贵,但是还有比自由还可贵的。 卫芷为女儿梳发,感慨道:“那年夏天生了你,没想到这么快芙儿就要及笄成年了。” 江芙道忧悒望向她:“母亲,我已经交信物归还苏公子。他也归还了我谢礼。我们还能在一起?” “只怕心中有间隙,不会快乐的。” 卫芷抚摸女儿的长发,道:“我交你的那些你牢记。还有你外祖父位列九卿,祖父袭爵公侯,大伯朝中势力雄厚,你还有个弟弟。” “芙儿,你怕什么?你什么都不必怕。”卫芷道。 江芙:“母亲,我不怕,我只是不想……”她近来身体越发轻盈,自觉吃五谷有损清洁,已食用的很少。 她明显和普通人不一样了。 手握机缘,又有切实的基础。她不愿放弃。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 天地蒙蒙,淅淅沥沥的雨水渲染远山近地,柔软地细雨仿佛一双温柔的手,轻轻抚摸人的面颊。 江芙下了马车,到大觉寺门口,素雪为她撑伞。她摇头,她穿戴帽兜披风,并不寒冷。 “素雪姐姐,你自己用吧。” 素雪不知如何是好,驾车的青年,冲她道:“再不进去,小姐都快走远了。” 素雪挽着的发髻微湿,双眸亮晶晶,嗔怒道:“你怎么不早说?” 青年手抬了抬斗笠,露出俊朗的面容,白晃晃的牙齿。他笑得灿烂:“是我不好,有私心,想多看你一会儿。” 素雪嗔怪,气得跺脚,转身飞快离开。白皙的面孔上飘过红晕。 雨水混合浓郁的芬芳,令人心情绵绵舒畅。江芙踏在青青石板上,扣响了佛寺后院的玉兰院。 那丛丛雪白的玉兰探出,被细雨打湿,簇簇垂落在白墙。 没有小和尚启门。她轻轻一推,门吱嘎开了。 硕大的玉兰树下,一僧,一盘棋,一壶酒。 净明宽大的缁衣,拂去酒壶上沾的湿花瓣,手执青玉酒壶:“檀越来得正好,酒尚温。” 寒食节与清明节时间相近,故本朝合一,俱为寒食日。 这三日祭祖扫墓,禁生烟火,吃冷食,以喝酒暖身。 江芙低头,石凳上是密密的雨水,光是看就湿冷无比。 净明微笑,挥手一过,另两个石凳立刻洁净干燥。 即使江芙知道他特殊,还是惊讶了。 “师父不同凡俗。”江芙斟酌话语。 净明从袖中抖出一杯琉璃酒杯,玲珑剔透泛着五彩光泽。 为她倒上一杯酒。 “果酒。”净明又为自己倒了一杯。 “师父如何能像你这般逍遥?”江芙举杯,愁出酒中来。 净明:“江檀越心中不是已有答案了?” 江芙饮下之后,话也变的畅快了:“舍弃了原有的,也没有得到想要的怎么办?” “我没有师父这般的本事,只是身体好些罢了。” 净明起身,一朵玉兰恰好落在他掌心:“有了法,还怕没有术吗?” 江芙沉默片刻,又道:“师父你有家人吗?有过爱人吗?有过朋友吗?” “舍弃家人爱人朋友,抛弃一切,是一切很残忍也很痛苦的事。求道之路是如此的……” 净明回首,眼睛含笑,又有些许慈和,像长辈对待无知的晚辈。 “是谁告诉你求道就要抛弃父母亲缘?” 江芙摸摸眉心:“那为何,当时我那儿会消失……” 净明长长一叹,眼神有了一丝落寞:“人有了牵绊挂念,就可能分心,就可能滋生贪念,就可能产生恐惧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