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落在他掌心。在这黄昏,唯有二人的时刻,他有了好些倾诉欲·望。他道:“我知江兄弟其实悲怜秦侍郎的幼子。” 江芙惊愕:他怎么知道?难不成苏瑜也不是普通人? 苏瑜见她吃惊的小表情,微微含笑,驱走了眉间的阴翳。他道:“有时候江兄弟虽然隐忍自己的渴求,但是还是会露出来。你开始问我魂魄轮回之事,不就是揣测秦明礼吗?” 江芙点点头:“苏兄果然神人也,观察入微。”原来是这样。 苏瑜笑道:“江兄弟就算如你所想,世上有轮回之事。秦公子为纯孝之人,上天也不会亏待他。” 江芙心头的阴霾被这几句话拂扫。 “不过,苏兄是怎么知道秦明礼纯孝?” 他仰望开始紫黑的天际,道:“因为那幅画。” 那幅“少年戏鲤”图。 江芙默然。 “江兄弟,你在这京城快活吗?”苏瑜问道。 江芙睁大眼睛,“快活”? 苏瑜没有等她回答,他自问自答:“在我很小时,也不是个会观察入微的人。我赤脚与族兄踏在沙滩,晒着酷烈的太阳。不像现在躲在厚厚的屋檐下,坐端庄的君子。” “自入了这京城,我就鲜有畅快。而这秦明礼恐怕比我还可怜。”他看过他所有的画,除了那幅与母亲待在一起的戏鲤图轻快明朗外,其余的都有若有若无的愁绪。 一个世家公子,才华横溢,少负盛名。如果他有哀愁,那一定不是无病呻吟,而是有真正的愁苦。 世人理解或者不能理解的愁苦。 他们临别时,苏瑜叫住她,轻声问道:“江……兄弟,你那小妹怎么会穿着男装?” 江芙抿嘴,垂眼。就在苏瑜放弃这个冒昧的提问时,她抬头,回道:“因为她不爱红装爱武装。” 望着她登上马车的身影,素手掀开车帘时露出的暗黄脸颊。 苏瑜轻轻一叹,安世子妃身边的下人邀他入宴。 吃完宫宴,吃爵宴。 人生何时有清闲,何日能回南岸踏沙石。 江元的学堂风波总算过去,他平平静静地度过白日的学习时间,再没什么小·鬼吓唬他了。 只是他自己倒感觉有些寂零了。他晚上不睡觉找江芙说话。跟在姐姐屁股后面,大着嗓子道:“阿姐,那小·鬼怎么不来找我了?” 幸好屋子里的丫鬟,把他的话当做小孩子的鬼话。 江芙瞪他:“都给你说了,是你自己胡思乱想,根本没有什么东西。” 江芙一心想撵他走,自己好假装熄灯偷看书。 谁知小孩哼哧一声,显然被惊吓的鹌鹑最近涨了志气。他嘟囔道:“姐姐也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秦明礼的娘前几天死了,没准就是秦明礼知道他母亲要走,才现身吓唬人。” 江芙心里咯噔一下,问:“什么秦明礼的娘去世了?” 素雪瞧小少爷越说越没谱了,也怕吓到自家小姐。她主动解释道:“听主院的妈妈们说,秦夫人在十日前暴毙在自家佛堂了。” 另一个小丫鬟接话道:“还传出她死前抱着个骷髅架呢,阴损的狠。这秦夫人也是有些邪门吓人。” 余下的丫鬟们也忍不住窃窃私语:“莫不是设了邪术,或者做蛊事。” 门哐当一声,被个粗壮婆子顶开了。 素雪刚想训斥是哪个下人这么无礼,敢不经传报擅闯主子的屋。 当她看到站在主位,舒妈妈做陪同的卫芷时,她倒吸了口凉气——“夫人。” “你们眼里还有我这个夫人?”卫芷也不说儿女,只指责这群丫鬟,“大晚上的,你们不服侍哥儿姐儿的入睡,还聚在一起说闲话。” 江芙赶忙让她们把江元送回去。 卫芷冷着眼看女儿举动。 等人散光了,她留下舒妈妈在房里伺候。她对女儿道:“下人们不知礼节,你也不懂了。怎么妄论巫蛊邪术?若是被人传出去,你个没出阁小姑娘被人怎么看?” 江芙咳嗽了下,还是不决定卖了江小弟。她唯唯诺诺点头道歉。 卫芷抚抚女儿衣领,道:“你知道母亲不是吓你,是为了你未来好。毕竟也快要相看夫婿了。” 江芙脸色不变,只是好奇道:“母亲,那秦夫人佛堂里真有白骨吗?” 卫芷沉默。 舒妈妈道:“话听到一半,又被人胡乱揣测,难保不想岔了吓到自己。夫人还是告诉小姐吧。” 卫芷一想也是这个理,道:“确实有白骨。不过并非是人们传言的巫蛊邪术。而是秦夫人怜爱孩儿尸骨无处埋葬,遂洗净放在佛堂供养。” 秦夫人的音容笑貌在江芙眼前闪过,她心情复杂,竟不知该如何评说这个女人。 卫芷拉着她的手,道:“所以啊,芙姐儿这就是被从主位拉下的下场,粉身碎骨不说,还保不住至亲骨肉。母亲同情秦夫人,却也怒她的软弱无能。”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