稚水一瞄谢妍黑发中显眼的数根白丝,又不动声色地挪回视线,语气柔和下来,“我也该长大了。” 再打开家门时满室温馨。 回家跟父母用餐是楚稚水一天中最快乐的时光。 这样的生活她已经缺席七年,从大学到工作都驻扎在银海,槐江市的点点滴滴对她来说都陌生又熟悉。陌生是重归故土的摩擦、适应,熟悉是幼年时的记忆偶尔会翻涌而出,而且随光阴发酵,形成更为独特的味道。 她在槐江市蹒跚学步、懵懂长大,又要在此处目睹父母华发渐生、慢慢变老。 每日家中的饭菜美味可口、搭配得当,更衬得观察局伙食简陋到食不下咽。 楚稚水从食堂出来,心情属实糟糕,思考要不要接受父母加餐,以后从家里带饭过来。这偏僻的鬼地方也不好订外卖,她对工作餐已经濒临忍耐边缘,连带胃里都开始不适,也不知金渝如何吃二十年。 正午阳光过盛,只扰得人心烦。楚稚水都琢磨起下班,谁料到午后横生枝节。 科长吴常恭大腹便便,他手握着两张单子,进屋就安排起工作:“先把手头的事儿放放,下午把这两件处理了!” 牛仕接过一张单子,他看清上面的内容,不满道:“赔偿不是财务科的事吗?” “你等那老乌龟爬过去猴年马月,下午实在搞不完,今天就晚点下班。”吴常恭说完溜出后勤科,丝毫没有要参与的意思。 现场核对赔偿要离开观察局,两个地方还相距甚远,一来一回极耗费时间。牛仕已经前往仓库拿东西,准备待会儿需要的材料。 金渝无奈道:“看来得加班了。” 楚稚水听到加班二字瞬间炸裂,她头一次展现出强烈情绪:“为什么要加班?我们分头行动,五点前就结束。” “但是这种工作必须结组,我们只有三个……”金渝怯怯地望她。 楚稚水领悟潜台词,工作需要两组,至少得有四人。她果断道:“这屋里正好有四个。” “啊,你该不会要找他吧?”金渝惊慌地瞟一眼辛云茂空着的桌子,确信当事妖不在后才放松下来,劝道,“还是少跟他打交道为好。” “为什么?”楚稚水挑眉,“他不也是局里的,天天偷闲还有理?” 楚稚水平常对这些睁只眼闭只眼,但要影响她按时下班,绝对不会坐视不管。 “但他明显不会乖乖听话……”金渝面露难色,又欢声提议,“不然我们先处理一件,你到点就下班走人,我和牛哥晚点去弄下一件,不会耽误你回家吃饭。” “那你们怎么办?” “没事,我们不赶着回去。”金渝拍拍胸脯,豪气万丈道,“而且洪处长都说要多照顾你!” 楚稚水望着傻兮兮的金渝动容,她忍不住揉揉对方小脑袋。 金渝迷惘被揉:“又要摸鱼么?” “嗯,摸鱼。” 金渝话是这么说,但楚稚水没脸这么做。她再想准时回家,也不能玩忽职守,趁着小同事去洗手间,索性从二楼下去找辛云茂。 自从好人卡事件后,楚稚水偶尔在楼道碰到辛云茂,便直接将对方当一团空气。他并不常出现在后勤科,经常躲在院中大树下晒太阳。 楚稚水坐在办公室窗边,恰好能瞧见他的身影,犹如一块墨黑的岩石。她发现同事们从不主动提及此妖,连科长吴常恭如此爱指使人的性格,也很少跟辛云茂接触。 外面光线浓烈,唯有树荫清凉。辛云茂果然藏在树下,他身材颀长、双腿挺直,端正地坐在石质圆凳上施展不开,干脆自由散漫地向后依靠树干,舒适的半卧姿态。 树下微风过后窸窸窣窣,真是怡然自得的好地方。 楚稚水走过去,她挥挥手中单子,公事公办地通知:“我们待会儿一组,过去处理下赔偿。” 辛云茂原本闭目养神,他闻声睁眼,认出楚稚水,迟疑道:“我以为你都放弃了。” 双方好长时间没说过话,辛云茂还当她知难而退,不再有心思纠缠自己。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