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时,又有一道女声传来,笑道:“我说今儿怎的好似拥挤了些,竟是来了三个新学生么?” 这声音骄傲得很,柔止闻声望去,便见是个衣着华贵的少女。她身后侍女浩浩荡荡足有十人,一一为她铺好笔墨纸砚,点上沉香,沏好茶水,方才训练有素地退了下去。柔止有些诧异,忍不住往她那边看了几眼。 那少女察觉到她的注视,也看了过来,有些傲慢地道:“你们哪个是新任知府的女儿?” 柔止道:“我是。” 少女点了点头,报了自个儿的名字:“余燕景。” 柔止面露茫然之色,看向华柔馨,她也有些不太懂,可她是柔止的长姐,这会儿自然要替她回转一番,便笑道:“余姑娘好。” 余燕景见这两人有眼无珠,不由面露嫌弃,这会儿反倒是一侧的华柔嘉笑道:“姐姐便是余祭酒之女,余家二姑娘么?早闻姐姐才名,今日一见,果然是个才貌双绝的佳人。” 余燕景很是受用,又知道华柔嘉乃是华家大房嫡女,不由对她高看一分,二人遂坐在了一道。 而与她一起来的那女孩儿瞧着面容稚嫩,性子安静,很快便坐在了柔止的身侧。她歉然地同二人道:“我在余家行三,妹妹们喊我燕雪便是,我二姐姐性子爽利,二位莫要怪罪。” 柔止自然不会怪罪她,顿了顿,却满是好奇地问:“燕雪姐姐,照着我三姐说的,你们是祭酒之女——祭酒,不是从四品的官员么?” 林含瑛闲来无事,便教着女儿认官职,是以柔止年纪虽小,却清楚地知道豊朝各式官员的职务与品级,知府乃是正四品,在宣宁府已是一方大员,国子监祭酒虽清贵,可论品级还要逊色一筹,为什么余燕景……这般傲慢? 余燕雪被小姑娘的坦诚给逗得笑了笑,便捂着嘴,低声道:“我们的姑母,乃是如今后宫的余昭仪,余昭仪之女被封高阳公主,乃是陛下膝下最受宠的一位……” 柔止这才懵懵懂懂地懂了。边上的华柔馨知道余燕雪是庶出,不得嫡姐待见,倒是有惺惺相惜之感,二人聊得投机,柔止年幼,不太能插入她们的话题,却也时不时地凑趣两句,三个小姑娘很快便要好了起来。 余燕景冷眼看着这一幕,不由冷笑道:“你家这个四妹妹倒是奇怪,怎的爱与这俩小妇养的交好?”她不喜余燕雪许久,如今便连着华家姐妹一道讨厌上了。 华柔嘉捂嘴笑了笑,慢条斯理地道:“姐姐有所不知,我这位四妹妹,旁的本事没有,就是最爱同身份卑贱之人玩耍。”说着便低声同余燕景说了自家三叔带回的那外室子,又说柔止为了那外室子如何顶撞自己云云。 余燕景听得愈发不齿,嫌恶道:“亏得还是一方知府,如何做出这等嫡庶不分、混淆血脉之事来,你家四姑娘虽然年幼,却也太愚蠢了些。” 二人同仇敌忾,凑在一道,说了不少话,连带着佟先生的课都没听进去多少。 佟先生在上头,自然是注意到了女孩儿们的小动作,可她涵养极佳,并未呵责,余燕景说的投入,却也未曾注意到佟先生的不喜,反倒是柔止乖乖地坐直了身子,专心听课去了。 …… 一日的课很快便结束了,小姑娘们收拾了东西三三两两地往外走,华柔嘉与余燕景说得正兴致勃勃,反倒彼此都将亲姐妹甩在了后头。可没过多久,华柔嘉便抬头,眼睛亮亮地道:“哥哥!” 原来是华江沅今日下学得早,知道妹妹第一日上学,便特意叫马车一道来接她回去。 柔止与柔馨也上前同华江沅行礼。 华江沅道:“今日在学堂中如何,有没有淘气挨先生的批?” 华柔嘉道:“自然是没有的!”兄妹两个彼此虽然常常吵架,可感情也不差,如今十分亲近的模样。 华柔嘉说着,便拉着华江沅往马车上坐,又对另外两人道:“我哥哥这马车狭小,坐不下许多人,你们自己坐车回去。” 华江沅见她如此,不由无奈:“怎么说也都是你的姐妹……” “我才看不上她们!”华柔嘉冷笑说。 华江沅无奈地摇摇头,掀开帘子,简单地同柔止柔馨道了个别,回头却见另一辆马车也在不远处停了下来,柔止立时便奔向那头,倒是将他的道别视而不见了。 来接人的正是许徵。 两个小姑娘上了马车,规规矩矩地把手放在膝盖上坐在一边。 华柔馨还是头一回见柔止天天挂在嘴边的“阿徵哥哥”,见是个身着素衣的少年,容色极盛却又清冷,心中忐忑,不太说话。柔止却是不怕许徵的,她挨挨蹭蹭到了许徵身边,仰头看着他,“哥哥,你今天不用读书么,怎么有空来接我呀?”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