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不会,人各有志,无分高低,自悦自足尤为难得。万物各有习性,正如阳光甚好,包容滋养天地,但却不适宜小小苔藓生长,阴凉避光之处才是它的归属。” “所以,你当真不必替我担心。”少年的声音很轻,却很笃定:“我所做一切,或在他人看来与寻常男子格格不入了些,但皆发自本心,乐在其中,十分自在,从来都不是为外物所困——我不是三岁幼童了,我很清楚。” 衡玉了然。 他不认为自己选择的一切,是为外物所勉强而来。 而她若再多说,反倒像是在执意“勉强”他,插手他的生活,逼迫他做出他不认同的转变了。 这其中并非只有小小少年情愫,更是他的生活与志向。 她知道,他必然听懂她的意思了。 表达者一贯只需表达清楚,而倾听者如何选择,从来都是前者可以勉强左右的。 若表达者抱着必须让倾听者依言转变的想法,那便太过自以为是,也太过不尊重对方了。 衡玉在思索。 韶言亦是。 “韶言。”衡玉最后看向身侧少年,眼底有诚挚笑意:“那便愿你可以一直如自己所言,自悦自在。” 韶言点头,含笑道:“阿衡也是。” 他非是如何纯善之人,他亦有自己的小小算计。 譬如这些年来,他有许多次都巧妙地避开了阿衡的明示与暗示——是的,很多时候,他并不诚实。 可这一次,他说着说着,自己话中几分真,几分假,便是自己也有些不甚分得清了。 二人走着,很快换了新的话题。 从长公主养着的猫儿,又谈回北地的民俗。 “对了阿衡,我见你与萧夫人似乎十分亲近……”韶言好奇问:“可是因脾性相投之故?” “是也不全是。”衡玉笑道:“于北地时,萧伯母待我照料颇多,且伯母尤为钟爱阿翁画作。” “原来如此。”韶言还欲再问一句“萧侯”,但到底还是未能出口。 他有个贪心的想法。 能这样同阿衡走在一起的日子,他想还能再久一些。 不该问的,他便不问。 他一贯很擅长掌握分寸。 少年慢慢走着,垂眸看着二人在日光下的影子,每一步都走得十分珍视。 “我听说你们今日就要走了?” 裴无双寻到衡玉时,翠槐和程平正在收拾箱笼。 这些皆是衡玉单独带着的东西,有些同大队伍、或是与萧夫人的混在了一处的行李,此时已由王敬勇和顾听南一同去挑取了。 “是啊,想家了,想快些回去。”衡玉方才也跟着收拾了一阵,此时坐着歇息,顺手替裴无双倒了盏茶,“你们呢?明日动身吗?” “我本还想和你们一起的……”裴无双叹了口气:“这下你离了队,我便也没借口跟着了。” 坐下后接下衡玉的茶,又很快释然:“罢了,左右也就剩下几日路程了,反正之后到了京师还有机会呢。” 说着,手肘压在小几上,朝衡玉的方向倾身过去,压低声音问:“你这次回京后,是不是要请我喝喜酒了啊?” 衡玉看她一眼:“同谁的喜酒?” “你这话说得……”裴无双“啧”了一声:“当然是韶言郎君呀。” 衡玉有些想叹气。 这厮当真是她的好友吗? 路怎走得这样偏?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