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次,我很不小心捏疼了他的小脸蛋,弄得他哇呜哇呜地大哭起来,父亲看见了不问缘由便冲过来把我狠狠揍了一顿,母亲不敢得罪父亲,连带着也几天没给我好脸色看。我便开始讨厌上了摇篮里那个连话都不会说但却已经夺走了父母全部的关注与爱的小家伙儿。 长大后我才知道,父亲之所以反应那么大,是因为他也是家里的次子,从小便受到同父同母的长兄的欺辱和打压,快四十了,才好不容易出来独立门户,发家致富,超越了当初的沈家。在他眼中,长子是永远不可能真心对待弟弟的。 沈朗成了我家的小王子,万千宠爱于一身。也对,他机灵又可人,就连我这个下定决心要讨厌他的人,都忍不住想要靠近他。 当时的我还不到十岁,可对沈朗的感情却复杂到了连成年后的自己也完全无法理解的地步,说讨厌他吧,却时时想要亲亲他,抱抱他,看着他生病或哭闹,我比爸妈都着急难受。说喜欢他吧,一想起,他是和我有血缘关系的亲生弟弟,我就异常心闷。 也不知道为什么,我总隐隐地觉得,沈朗有点点怕我,那种害怕仿佛是存在潜意识里的,倒像是我上辈子害过他一般。他总是在与我对视的第一眼,无意识地躲闪,然后又和没事儿人一样甜甜地用他软糯的声音唤着:哥哥,哥哥。 我不想当你哥哥!我在心里忿忿地回答,可面上却不忍对他露出一点难看的脸色。 沈朗四岁那年,沈氏连丢了几单大生意,父亲怀疑是四这个年岁不吉利,把高人请回了家作法。我知道我的机会来了,我接连闹了几个晚上,说见到了一个吊死鬼在家里游荡,那个吊死鬼的脖子上有和沈朗一模一样的印记。 起初,父亲把我打骂了一顿,说我小小年纪心思歹毒,拿弟弟的胎记说事儿。可高人细细算了一卦,说道:这小少爷脖子上的胎记怕是与他曾经某一世的死因颇有渊源。不过这于沈家是福是祸,还有待商榷,不可下定论。 于是,我那不成熟的诡计,就这么成功了。迷信多疑的父亲本着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信念,命令母亲立刻把沈朗送去孤儿院。 那天,疾风微雨。 母亲开着车,载着心事重重的我和仍开开心心摆弄着玩具车的沈朗去了天心孤儿院。 母亲本就只是一个颇有姿色的乡下小姑娘,没什么学历,好不容易才在公司混了个前台当当,能被年近四十的父亲看上,过上人人称羡的好生活,可着实不易。她对父亲唯命是从,从未有过一句微词,就连亲自把孩子给扔了这种事,考虑到自个儿的荣华富贵,她也能做得出来。 她牵着我们俩到了孤儿院门口,然后把懵懵懂懂的沈朗安置在了门口的小石凳上坐好,骗他说:我和哥哥去给小朗买糖吃,小朗在这儿乖乖坐好行吗? 沈朗很乖巧地重重点了点头:嗯,小朗会乖乖在这儿等妈妈和哥哥回来的。 沈朗嘴上带着童真无邪的笑,可眼角却是润润的,难道......他都知道?! 不可能,不可能......肯定是这细细的雨丝润湿了他的眼角,他若知道,他若懂,怎会不闹腾? 母亲做了亏心事儿,心里也慌得很,抱起我就往街口的轿车跑,我看着微微细雨中越来越模糊的弱小身影,怅然若失...... 没事,没事,这样.....他就不是我弟弟了......这不是你梦寐以求的吗?沈清。 以后每一年的这一天,我都会偷偷来孤儿院看看。前几年,沈朗还会溜出来呆呆地在孤儿院门口坐上一天。后来许是年纪慢慢大了,不天真不幼稚了,他不再抱虚无的幻想,也不溜出来了呆坐了。撕碎了他的天真无邪,我有种变/态的畅快,却时常回忆起他湿润的眼角,心如刀绞。 我把零花钱攒着都用来匿名资助他上学,我可以允许他通过自己的努力考上好的学校,但我不想看见他与任何人建立亲密关系,我知道我脑子里对他的占有欲越来越强烈,越来越可怕了。 我买通了护工破坏了他每一个可能被领养的机会,我通过各种小手段斩断了他可能获得亲情,友情,爱情的一切途径,他没有亲人,朋友也一个个离他而去,爱情......呵呵,何骥旻那个孬/种根本不配得到他的感情。 他失落,他沮丧,他陷入严重的自我怀疑,自卑又敏感。我的目的达到了,沈朗渐渐地就会成为被我玩坏的精美娃娃了,等到他快要坠入深渊的那一刻,我便会像救世主一样出现在他面前,拯救他,关爱他,呵护他,带着他回归沈家,让他彻底迷失在我为他打造的金丝笼里。为了打造一个完美的金丝笼,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