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静舟和曲遥这才从栏杆上滚下来,轻轻推开那门,随着吱呀一声,三个人悄悄地溜了进去。 围栏内的阁楼门似是锁了,但是二楼的窗户却似乎开着,窗子后是烟罗纱帐,月白色的帐子从窗户飘出,帐尾是几个小小的铜铃,那是这寂静夜色下唯一的声源。 曲遥指了指楼上的窗户,和宁静舟交换了眼色。那二楼并不高,况且阁楼下有一雕刻的石景,可以踩在上面爬上去。 山上此时起风了。 几滴夹杂着雪花的雨水轻飘飘地落在地上,雪花落地即化,有几片幸而落在纱帐上,就凝结在那里。 曲遥踩在那石刻上,一个鹞子翻身翻带着昊天镜进了二楼,旋即他便意识到了异响!他想告诉宁静舟不要上来,可却是来不及了,宁静舟也翻身跳了上来! 宁静舟跳上来之后也猛地察觉到异响!阁楼内一片漆黑,除却通透的月色便再没了任何光源,可这里却是不断发出一种怪声!那是刀或者利器切东西的声音这声音原本很小,可在这寂静的夜色里被无限放大! 这里有人! 宁静舟和曲遥对视一眼,两人心照不宣握住武器宁静舟握住了佩剑!曲遥摸了摸腰间,却发现啥也没摸着,于是他拽住了昊天镜的大腿如果一会儿有野怪扑来,他就准备直接把昊天镜抡出去 两人神经紧张至极,驻足在这儿半天,可除却这声音之外,两人并没有发现任何异样。 曲遥壮着胆子带着昊天镜向前走去,前面是木质的阶梯,这怪声正是从阶梯下传来曲遥探头向下看去,此刻月亮正好升到天空最顶,一整片月光洒在这静谧的阁楼里,雪花随着风,簌簌地吹进阁楼。 月光,雪,长白,和青年。 阁楼内的青年就跪坐在地板上的锦垫上,下半身盖着一方薄薄的锦被。听到响动后,满头银丝的青年回过头,看向曲遥。 曲遥望向那双眼睛,登时一愣。 那眼神仿佛天池里几千亿年来亘古未变泉水,那眼角有点微微上挑,原本带着点严肃,却叫那琥珀色的眼睛和黛色的睫毛将戾气化的半分也无。 他眼中无悲无喜,只是无边的寂然。落在他身上的月光似乎都融化成了水,自雕花窗外飘散下来的雪花停在他袖口,就静静地围绕在他身边,它们似乎飘零了一万年,就只为了在他衣袂间融化。 青年看了这些闯入者一眼,眼中无悲无喜,他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垂下眼睫,继续干着手里的活计。 锦被上放着一个个小小的苹果,被青年小心翼翼地码好,方才传来的声音,便是这人削苹果的声音。曲遥细细一看,青年的手上全是细细的口子,有的已结了血痂,有的是旧伤之后的新伤。可青年依旧默默地在黑暗里削着苹果,也不点灯,任那那双修长的手在黑暗中被割的伤痕累累。 曲遥看了半天,实在不能理解这黑灯瞎火削苹果皮的奥义和浪漫可他看着青年那双手,却是着实有点揪心。 曲遥见那青年不理他,便向前走了几步,走到那青年身边,之后静静坐在他面前看他。 那青年长得像绢画里的人,许是画家画他的时候过于用心,混了精血在画里,才叫这人有了魂魄。 以前曲遥看八卦小报上总说什么蓬莱虽仙风有余,但道骨不足,若论世间道骨何处,当在北境长白。曲遥对此嗤之以鼻,不过是一个词儿拆成两半便开始忽悠人,这不都一个意思么? 然而在见到这个青年的那一刻,他却明白了,原来仙风与道骨,真的不是一个意思。 青年未束发,银丝就顺着头顶披散下来,仿佛是夜幕下的银河。他身上仿佛有一种魔力,能叫所有靠近他的东西都安静下来月光在他身畔竟成了水,风也只剩下了缠绵,雪花亦不再翻飞,它们温柔顺从地落在他眉间眼睫。 曲遥看着这个只着中衣的青年,简直不敢想象这个人若是穿上长白的宗冕道服后会是个什么样子。 该是万众瞩目吧,该是众星捧月吧,该是衬得天地失色吧。 可如今他只能瘫在这里,动弹不得,也无悲无喜,只能默默地重复着一件毫无意义的事。 曲遥看着看着,这青年便又削好了一个苹果。 青年抬起手,似乎想将苹果放在锦被上,和其它苹果一起码成一排。可在抬起手的那一刹那,曲遥却发现他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他似乎很努力地想将手抬起来可那双手却根本不听他使唤 哗啦一声,锦被上被码好的苹果便被打乱了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