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此刻忽而悔意顿生。 他连堂堂正正面对公孙琢玉的勇气都没有。那道丑陋的残缺不仅成了旁人攻讦他的理由,亦成了自己的一块心病。 杜陵春无论做什么选择,都没有任何余地,他只不过从无数条后悔的路中,选了那么一条不后悔的。 公孙琢玉吻干净他眼角的泪水:司公什么样,我就喜欢什么样,别哭 人在身处黑暗中时,听力和触感会无限放大。公孙琢玉能感受到杜陵春温热的皮肤,还有急促的呼吸。他的吻如窗外雨丝般密密落在杜陵春身上,温柔缱绻。绯色的衣带系在脑后,有半截悄无声息滑落下来,丝丝痒痒。 公孙琢玉在杜陵春神智恍惚时,扣住了他身侧的手,而后俯身,缓缓吻住了他的伤口。 不! 杜陵春陡然受惊,触电般想起身,却被公孙琢玉按住双手动弹不得。他脖颈青筋浮现,竭力向后躲,慌的不成样子,拼命摇头:别别 滚烫的泪水顺着他眼角滑落,最后没入枕间。 公孙琢玉靠过来,紧贴着他的脸,像以前一样,猫似的蹭着他:司公,不难看,别怕 杜陵春浑身抖的厉害,他没想到公孙琢玉会这么做,狼狈的不知该如何是好,大脑一片空白。 公孙琢玉何曾遇过杜陵春这幅模样,轻拍着他后背,无声安抚着他颤抖的身躯,拉过被子盖住他,好声好气的道:司公若不想做,咱们便不做了。 一条细细的、艳红的衣带蒙在他眼睛上,看不清神情,但声音却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不见丝毫不耐与厌恶。 杜陵春心头忽然酸的厉害,说不清是为什么。有那么片刻,忽然觉得老天待自己也不算太过凉薄。他抵着公孙琢玉的肩,死死攥紧他后背的衣裳,浑身绷紧,艰难低骂出声:你这个 混账 那两个字说不出口,纵说出来,也没有什么威慑力。 公孙琢玉仿佛猜到他会说什么,低头有些委屈:你又骂我 杜陵春没说话,隔着红艳的衣带,在他眼睛上落下一吻,然后是唇。仿佛做下什么重大决定般,抽空了力气似的瘫软下来,然后悄无声息拉开了横隔在二人间的被子。 早晚都要有这一遭的。 杜陵春闭着眼,如是告诉自己。 公孙琢玉明白了他的暗示,在黑暗中摸索着咬住了杜陵春的耳垂。不疼,却痒得人直发颤,一遍又一遍的低喊:司公司公 杜陵春无力仰头,像一条搁浅的鱼,急促喘息着。脆弱的喉结暴露在空气中,一点朱砂痣殷红似血,无声蛊惑人心。 公孙琢玉虽看不见,却准确无误找到了位置,啄吻着那颗朱砂痣,而后在黑暗中吻住了他的伤口。 杜陵春身形一颤,仍是想躲,却又忍住了。他五指在公孙琢玉发间缓缓穿梭,而后又缓缓收紧,神智涣散,唇间溢出低语:公孙琢玉 仿佛只有这四个字才能让他安心。 公孙琢玉扣住他的手腕,过了许久才重新起身。眼睛上蒙着的衣带悄然滑落下来,视线过了片刻才逐渐清晰。 他看见杜陵春双眼泛红,连鼻尖都是微红的,眼角沾着泪痕。不由得伸手摸了摸他的脸,而后将人拉起来抱入怀中,在耳畔温柔低语:司公不必怕,不疼的。 然后果真没什么疼痛。 杜陵春出了一身的汗,神智涣散,忽而知道了为什么世间人都绊于欢爱之事上。他闭眼紧贴着公孙琢玉,不知想起什么,心头邪性忽而冒出,偏头咬住了他的耳朵。 公孙琢玉落在他腰间的手骤然收紧:疼疼疼! 杜陵春闷哼了一声,又咬了他一下方才松开,去亲吻刚才被自己咬过的地方,哑声道:你想来没少去青楼楚馆厮混。 公孙琢玉心想技术太好也有错?他故意让杜陵春疼了两下,才无辜且纯良的道:司公不要冤枉我。 语罢将被子一掀,蒙住了二人的身躯。 窗外雨声淅沥,渐渐大了起来,顺着屋檐滴滴答答下落。一方荷池激起数圈涟漪,荷花也难经受这般狂风骤雨般的击打,掉落几片花瓣。 吴越守在门外,听见屋子里传来断断续续的喘息声,然后是杜陵春难耐的、压抑着的哭声,似痛苦似欢愉。默默从衣角撕下一小块布,然后一左一右塞到了耳朵里。 但是作用好像不大。 后半夜的时候,偏房叫了一次水,丫鬟将浴池倒满了热水,方才鱼贯而出。 公孙琢玉将杜陵春抱到了池子里,身躯浸在温热的水中,方才有所和缓。四角的孔雀烛台燃着红烛,驱散了昏暗的光线,周遭的一切清晰却又朦胧。 方才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