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淳风重礼数,从前就算与临渊亲近,但也不会太过明目张胆,现如今却在大庭广众下搂搂抱抱,实在不似从前作风。 明宣犹犹豫豫上前:大师兄 曲淳风抬眼示意他噤声,看了眼身旁瓦罐里的药,让他们自己拿下去分喝,明宣见临渊似在熟睡,没有多想,点了点头,轻手轻脚的将药取走了。 一直到晚间的时候,临渊才终于苏醒,他看起来还是没什么力气,动了动尾巴,想从地上起身,却被曲淳风按住了肩膀:你伤还未好,别乱动。 临渊懒洋洋的伏在他膝上,轻轻蹭了蹭,一缕发丝落在肩头,衬着苍白泛青的皮肤,无端多了几分旖旎,有气无力道:饿 伤势本就未痊愈,怎么能下海。 曲淳风闻言将他安置在一旁,看了眼夜色下平静的海面,取过身旁的剑道:等我回来。 曲淳风虽不会水,但浅水区却无碍,他将过于宽大的袖子卷起,又将下摆扎入腰间,走进了海水中,现在是夜间,涨潮时不少螃蟹鱼儿都会游出,他耳力极佳,虽隔着漆黑的海面看不清什么,但仅凭动静也能听出几分门道。 唰! 曲淳风听见身侧有动静,长剑快如闪电般刺入水中,等再抬起时,上面已经穿了一条兀自挣扎不休的鱼,他见分量尚可,随手扔到岸边,继续去捉下一条。 明宣倒是第一次见曲淳风捉鱼,见状跟着走入海中:大师兄,我帮你。 曲淳风并不看他,只自顾自盯着海面:有什么话就说吧。 明宣这才低声道:大师兄,我和明义等人今日乔装成百姓出去打探消息了,楚国 他顿了顿才道:楚国已经亡了 昭宁帝虽说昏庸,可他们到底也是楚国人,落到如今这个境地,难免心有戚戚。 明宣道:咱们入岛没多久,北地的军队便一路打入了京城,改立国号为周,泉州本地的官员也替换了人,新君还算贤明,免去贫苦之地三年赋税,以待休养生息,现在百姓安居乐业,都挺好的。 都挺好的 这四个字于战乱不休的天下来说,已经算是一种奢侈了。 曲淳风又刺了一条鱼上来,他用衣服下摆裹着,想起洪观微的卦,忽而叹了口气:楚国气数已尽,北有明君而替,都是命数。 明宣看向他:大师兄,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总待在岛上也不是个办法。 曲淳风心中早有打算,转身朝着岸边走去:现在还不是时候,等再过一段时日,我们便回岸上去,届时我再告诉你们。 明宣看着他的背影,犹犹豫豫问道:大师兄,你还想当官儿吗? 现如今新君刚立,正是用人之际,天一门等人精通堪舆数术,若想混个官当,倒也说不上难。 曲淳风闻言脚步一顿,回头看向他:你想让我当官? 谁料明宣摇了摇头:大师兄,我怕你当官。 最是无情帝王家,再贤明的君王与大臣间也免不了猜忌嫌隙,当官或可得一时风光,但那种如履薄冰的日子谁过谁知道,他们如今好不容易逃离火坑,又何必跳进去,更何况还带着前朝旧臣的身份。 明宣宁愿在这个小地方老老实实当一个普通的算命道士,一辈子也不回去,但他不知道曲淳风是怎么想的。 洪观微死了,天一门的掌门便是曲淳风,按理说他们都得听掌门号令,再则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总归不是三言两语便能说分开就分开的,志向相同还好,倘若不同,实在令人为难。 曲淳风没说话,半晌,笑了笑:师兄知道。 他说完这句话,拍了拍明宣的肩膀,然后走向了海岸边,一步一步,方向清晰且明确。 曲淳风把鱼处理干净,然后放入了罐中熬煮,没过多久,汤汁就变成了奶白色,他倒了一碗出来,等吹凉之后,才略有些笨拙生疏的喂给临渊喝。 虽然在岛上受限,没有什么山珍海味,但却足够鲜美,再则就算不好喝,临渊也不会嫌弃曲淳风煮的东西,全部都吃了个干干净净。 临渊舔了舔唇角,然后看着曲淳风,也不说话,指尖绕着一缕头发,过了许久,才忽然出声道:你第一次给我抓鱼吃。 曲淳风记不太清楚了,不过临渊既然这么说了,那可能就是第一次吧,他顿了顿,然后又犹豫着道:那以后我再给你抓。 临渊原本觉得流了那么多血是一件很亏的事,如果不是曲淳风,他大概率也不会管闲事,但现在忽然又觉得生病似乎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有些欢快的动了动尾巴:等我好了,给你摘果子吃。 他倒是挺懂得礼尚往来的。 曲淳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