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点伤也要不了他们的胳膊腿,养一阵就好了。”周礼又道。 “他们脸上都是血……” “我也流了血。” “你还能走。” “说了他们腿没断。” 才说了几句又这样,林温抿唇。 周礼看了她一会儿,轻轻扯了扯她手里的纱布,对她说:“纱布。” 林温松手。 周礼接着又叫她拿这拿那,不一会儿,脸上的伤就处理好了。 还有通红的手指骨节。 周礼舒张了几下手指,低着头一边继续处理,一边问林温:“你刚都听见了?” “没有。”林温脱口而出。 周礼撩起眼皮看向她:“我问了什么,你就说没有?” 林温张了张嘴。 周礼扯笑,说她:“你知不知道你长着一张不会说谎的脸,但偏偏谎话张口就能来?” “我哪有……” “你爸妈来的那回。” 林温哑口无言。 “你能当影后。”周礼评价。 林温脸上浮起了血色。 周礼看着好笑,低头继续处理手指,再次开口时,他声音变得低沉。 “我爸妈在我小学的时候离了婚,高考完的那个暑假,我爸贪污,进了局子。” 周礼的父亲叫周卿河,出生江西农村。周礼爷爷奶奶没念过书,父亲的名字是村支书取的。 三十多年前,周卿河考入宜清大学,寒门出贵子,命运一朝改变。毕业后他进入电视台,从记者变成新闻主播,再由幕前走到幕后,成为电视台高层。 周礼的母亲家世算显赫,从小养尊处优,没吃过半点苦。 两人相识相恋结婚,周礼外公不赞成,母亲婚后没得到娘家半点财力支持。 周卿河已经算是中产阶级,他能提供良好的居住环境和优质的日常饮食,也能在假期随时出国游,但他的财力无法让母亲一如既往的出入各种奢侈品店或者随手就在拍卖行拍下一件上百万的珠宝。 周礼记事早,在他的记忆中,他们夫妻第一次关于消费能力的探讨,发生在他幼儿园大班的饭桌上。 那天母亲买回一只价值十万元的手提包,周卿河看着账单问:“家里存款还剩多少?” 母亲挑着菜,眼睛不看人,轻声说:“还有二十来万。” 周卿河沉默片刻,开口说:“其实这些包款式都大同小异,十几万的包和几千一万的包,只差在一个牌子。” “不一样,完全不一样。” “那你说说,哪里不一样?” 母亲从品牌文化讲到匠人手工,一顿饭全在科普奢侈品的价值究竟在哪里。 周卿河一言不发地听着,等对方讲解完毕,他才再次开口:“好,那这只包你就用着,下次还是买些轻奢品牌,怎么样?” 母亲坐半晌,最后只是道:“周卿河,我已经五年没买过这样的东西了。” 母亲从小享受的就是最好最贵的,她从没为金钱发过愁,直到她从名媛成为家庭主妇,才知道她婚前向她父亲夸下的海口根本实现不了。 一段婚姻让她的交际圈换了个底朝天,让她的生活习惯重新学起,让她花钱束手束脚,让她变得不像她。 他们夫妻从最开始的就事论事,到后来的冷战,再到最后的离婚,只用了短短几年时间。 但婚离了,人却放不开。 周卿河开始抽烟,开始没日没夜的工作,开始累积阴暗的财富,他想把人唤回来,期望爱情能回到开始。 可是爱情没有回来,他最终将自己送进了监狱,被判有期徒刑六年。 而周礼自己,则开始了他一个人的大学生涯。 林温仿佛在听一个编造出来的故事,周礼讲完后车中再次变得寂静,有一种无法言说的情绪在他们周围蔓延。 林温从夜店出来,找到周礼的时候,正好就是吴永江跟周礼面对面之时。 两人开头讲什么她没听到,但吴永江后来说的那些关于周礼父亲的话,她一字不落全听见了。 她不敢过去,更不敢离开,心里隐约预感不妙,结果一恍神的功夫,巷子里的对话突然就转变成了斗殴。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