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本县的中学教育不怎么样,在外面寄读的学子不老少,能做县状元已经是千里挑一。 本来嘛,宋知音对成绩也特别满意,就是后来游街的时候,才觉得自己该少做对一道选择题。 她道:“好得太社死,还专门给我办了个表彰大会。” 老宋家宗祠的门大开,都说她是祖宗好几代里最光宗耀銥嬅祖的人,光拱门就摆整条路。 她挂着个横幅,恨不得一脖子把自己勒死,但兜里揣着两万块钱奖学金,想想忍下来。 赵旭宁当时就看过照片,喜蛋倒是一口气吃好几个。 他道:“我妈去看了。” 又唱戏,又有歌舞团表演的,整得特别隆重。 宋知音一拍额头道:“反正办这种事,大家都很积极。” 那些她不认识的亲戚,比她的父母好像更与有荣焉,倒不出来说女孩子早晚要嫁人了。 老家俗事多,今天修庙明天修路的,好像已经成习惯,赵旭宁道:“都这样。” 就是他们这代人,只要在这片土地上生活,好像也未能免除。 宋知音看他一脸无奈的样子,忽然好奇道:“你当时怎么会回来?” 她以为他会在更广阔的地方飞翔。 赵旭宁难得的双手一摊,说:“我姨给我拉了十几个学生,班就这么开起来。” 万事朝好的方向发展,就很难再说放弃。 俗气也很有趣,宋知音噗嗤笑出声,垂着头惨叫一声,猛地往后退。 赵旭宁吓得不轻,被她一肘子击中,撑着墙说:“怎么了?” 宋知音两只手攥得紧紧的,惊魂未定道:“差点踩到了。” 她声音很轻,赵旭宁还是听见了。 他啧一声,看着被压扁的死老鼠说:“绕一下吧。” 本来就是抄近路,再绕过去又要花时间,估计要迟到了。 宋知音确实害怕,但还是能克服的,挨着墙说:“不至于。” 话很硬气,但要有本事,她估计都想飞檐走壁了,眼睛还不敢睁大。 赵旭宁下意识手一伸出,虚虚挡住她半张脸道:“不介意的话,我拽你一下。” 又不是碰一下就要嫁人的年代,宋知音平常其实也很随性。 她的那点子微不足道的脆弱,在此刻有了依靠,轻轻地嗯一声。 两个人往前走几步,路也变开阔,间隔明明可以拉开,反而挨得更近了。 赵旭宁好像能闻见她身上淡淡的香水味,生怕哪句话打破此刻的气氛。 然而一辆摩托按着喇叭出现,看架势是要从他们中间挤过去。 他贴着墙微微叹口气。 宋知音是松口气,她怀揣着无法言明的一切,连一点点靠近都变叫人七上八下,短暂地得到一点冷静。 这种转变,赵旭宁不意外。 他甚至摸索出一点变化的规律,说:“快迟到了。” 什么都比不上赶时间,宋知音加快脚步,走出六亲不认的气势来。 她的头发微微飘动,呼吸变得快起来,额角沁出一点薄汗,坐在放映厅里还在调整。 已经是片头部分,赵旭宁不好跟她搭话,只是心思全不在剧情上。 宋知音也好不到哪里去。 她的意识飘来飘去,脑袋里有七八个人在各抒己见,到散场都没有统一答案,整个人像神游太空。 赵旭宁以为她是沉浸在电影里,心想这么烂的情节居然能入眼,颇有些不可思议,手在她面前挥挥。 宋知音的眼珠子动动,一脸恍然道:“播完了。” 她什么都没记住,撑着扶手站起来说:“走吧。” 观众拥挤成一团,前后左右都有人,宋知音不知道被踩一脚。 疼痛和清醒挂钩。 她不断给自己灌鸡汤,心想人到七老八十也有追求真爱的权利,古人还讲事不过三。 如今她不过区区在十几岁的时候失败过一次,捏紧拳头还是能接着上。 然而鼓励容易,被鼓舞却很麻烦,成年人就是会缺少一往无前的勇气。 宋知音咬咬牙道:“赵旭宁。” 开个口却没下文,赵旭宁还以为她要去洗手间,伸出手说:“去吧,包给我。” ?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