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都不说一说,问一问,这一趟回来为什么,何时到的,何时走……可糊里糊涂再想,久别重逢的夫妻,怕总要亲热一番的。再严肃的将军,亦是血肉之躯。 谢骛清搂着她的身子,感觉到何未的双臂主动勾到自己脖后,他就着床帐内的微弱光线,看着久未见的女孩子。血液里奔涌流淌着的,是属于一个普通人的七情六欲,她长发里的香愈演愈烈。 “为什么在这里睡?”他哑声道,用鼻尖擦着她的眉心。 他见屋内陈设,不像有人久居,猜她是一时兴起。 何未不答,瞅着他,瞅了会儿,因亲热而闭上了。 因为战事。她怕北平沦陷后,她不得不跟着客轮迁移去香港、澳门。怕再见遥遥无期。 谢骛清和她仿佛在新婚初夜。 等到天边泛白,日光初升,锦被已潮得不像话。她伸出一只手臂到锦被外,摸床边小凳子上的青釉茶杯,昨晚晾在那儿的。 谢骛清先一步拿了,喂到她唇边。 何未喝了一小口,懒懒地对他笑,轻声道:“此时终觉是嫁了人的。” 他笑,放茶杯到凳子上:“喂一口水,已高兴成这样子了?” 何未半真半假地“嗯”了声,小声道:“这话不能在外边说,没人晓得咱俩结婚了。不能和家里人说,她们要担心我。好像只能和你说……上一次你先走,我再南下,路上想着,我们两个结婚以来,没过过真正的日子。等再见,全要补回来。” 谢骛清的手还在小凳子上,停了一会儿,收回来。 他用大拇指的指腹摩挲她的脸:“过去总想给你名分。如今名分有了,仍是委屈了你。” 何未眯着眼睛,瞧近在眼前的男人。 “没有委屈,”她小声道,“倒是觉得你辛苦,有妻子孩子,却要独自在战场上过日子。” 谢骛清眼中有笑。他这一年望北方战事,心中忧虑,早忘了欢愉为何物。 有妻子、孩子,更有奋力一战的理由。 过去为国为民,而今为国为民、为家。为自己的,为无数人的妻子和孩子不沦为亡国奴。 何未见天亮了,想他的部下全在院子里,这位将军该起床了,否则不像话。 未料,谢骛清惯来和她一起只有随性随心,从未改过。 他照惯例,下床去多宝阁隔断墙的白瓷碟子里找到香烟和火柴盒,回到屋内抽了半根烟,便回了床上。何未阖眸,上唇上有温度落下,她清晰感知他如何亲下来,压着她唇。 他如同泰丰楼那次,极其温柔地在她唇上停留着,以温热的气息包裹着她。 何未等了会儿,等得不耐,想睁眼,谢骛清仿佛感知她的情绪,笑了。 “二小姐的耐心,和过去一样。”他绕到她耳旁,低声笑道。 何未欲要启口。他低头,完全张开唇,引导她和自己吮吻……光从床帐缝隙里透进来,晃到她眼皮上。她像看到一轮轮光影,金色的,明的、暗的,在他光裸的背后。 谢骛清亲完,安静抱着她,过了会儿,低声道:“北上前,在上海的交通站见过一次邓元初。他提起你包的饺子好吃。” 为何突然说到饺子? 等谢骛清下床,出去让警卫员帮忙烧洗澡水,她躺在床上渐明白,结婚到如今,谢骛清从没吃过一次她亲手包的饺子。 并非贪恋一碟水饺,而是怕随时面临生死相隔,再没机会吃。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