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眼前单薄的背影,叶矜开口叫住,安安。 夏安听了一愣,停驻脚步,她回头。 向来不擅长关心人的叶矜,以安抚的口吻柔声说着,别太担心,回去先吃点东西,早点哄晚晚睡觉。 夏安垂了垂头,又是沉默点点头。 人生啊,就是这样喜怒无常,好像永远猜不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就像夏安猜不到,情人节这天会比她想象的最糟糕的情况,还要糟糕。 夏安想象的最糟糕的情况,是叶矜拒绝她的表白。而这一天发生的种种,比她想象中复杂得多,如一团乱麻,心没有片刻安定,始终揪着。 觉得好疲惫,好累。 叶矜陪在病床前,她亦没想到事态会发展到这样糟糕的地步。 看着老太太已刻满了皱纹的脸,叶矜心情沉重,她母亲去世得早,打她懂事起就一直是姥姥陪着她,老太太在她心里的分量,不言而喻。 老太太原本就身体不好,心衰越来越严重,剩下的时日不多。 年纪到了,生老病死本应该看淡,但叶矜不愿老太太带着遗憾离开,所以她才找到夏安提出了两年期限的合约结婚,想满足老太太最大的一个心愿,好好安享晚年。 可如今事与愿违,假结婚的事情败露,对老太太的身体又是一重打击。 叶矜揉着额角,只觉隐隐作疼。医生说,老太太现在的情况让她做好一定的心理准备。 没多久,门口响起轻轻一阵脚步声。 门被推开了。 叶矜闻声望去,夏安竟又站在了门口,大概是刚从室外回来,双颊都被北风吹得泛红,发梢有些湿,像是雪花化成的水珠。 你吃点东西。夏安吸了吸鼻子,将手里的食品袋给叶矜递去。 大晚上她顶着风雪,竟是一声不吭给自己买晚餐去了?叶矜怎能不感动,她盯了夏安半晌,忍不住心疼说着,这么冷的天,你傻不傻 ? 叶矜的语气里,夏安又感觉到了在乎,她晃神低了低头,又继续以平静的口吻道,你吃点,把自己累垮了,怎么照顾姥姥。 说罢,夏安已经将手提袋塞到了叶矜手中。 叶矜无意蹭到了夏安的手,纤长的手指被冻红了,凉得如同冰块一般。她记得夏安说过,她怕冷,所以手总是冷冰冰的。 我先走了。夏安道。 在夏安转身时,叶矜突然拉住了她冰凉的手。 叶矜的手心并不热,但夏安觉得很暖,不过下一秒,她还是敏感挣开了叶矜的手,缩了回去。 不愿有太亲密的接触。 叶矜失神,见夏安穿得单薄,不够御寒,你穿我的衣服,外面冷。 不用,谢谢。夏安已离开。 一句谢谢,拉开着两人的距离,叶矜望着被关上门,又看了半晌。 * 住在icu的第五天,梁老太太才恢复意识,渐渐清醒。 情况正如医生所言不容乐观,要做好长期住院观察治疗的准备。 度过危险期,老太太从icu转移到普通病房,已经是十天后的事,叶矜暂且搁下了公司所有的事务,专心陪在老太太身边。 姥姥,喝点粥。 老太太躺在病床上,白了叶矜一眼,然后侧过身子背对着叶矜,就像个孩子似的同叶矜闹着别扭,不愿开口跟她说一句话。 姥姥。 老太太还是不理,正在气头上。她这一个半截身体都入了土的人,就盼着外孙女结婚这么一个愿望了。 看到叶矜和夏安结婚,小两口又甜蜜,老太太还以为终于了却了自己的一桩心事,琢磨着叶矜遇上这么个好女孩,自己也就放心了,可哪曾想到竟是一场假结婚。 白白让她空欢喜一场,哪能不气?老太太想,这回能从鬼门关溜达一圈回来,还是她命大。 叶矜苦苦哄着,老太太才勉强喝了几口粥,然后就说要睡觉,不再理会自己。 叶矜知道老太太在同自己赌气,按照老太太的性格,非得再同自己闷上几天。 守了没多久,老太太犯困迷迷糊糊睡着了,叶矜坐了会儿起身,想去病房外透透气。 刚拉开门,叶矜就看到夏安站在走廊,也不知道站了多久,她背靠在墙上,低头盯着地面,双手插在白大褂的兜里,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怎么不进去?叶矜走到夏安面前。 听到声音,夏安回过了神,面对叶矜的询问,她只是抬了抬头,没回答什么。 自从老太太清醒以后,夏安就没露过面,纵然心底关心,她怕自己一和老太太见面,又影响到对方情绪。 这个节骨眼上,老太太再受不得刺激。 走廊里安静站了片刻。 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