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眼下是天灾,开春是荒年,这战事不知多久才能打完。 亳州张家来人那会,楚熹真想过,不如就归顺沂都,或是归顺西北,助着一方的势早早平定战乱,早早过上安稳日子。 可陆广宁专心弄权,一味压迫锡州百姓开山采矿,不顾百姓死活,并非贤明君主,薛进呢,率兵一路强打猛攻,满脑子都是复仇,月山关内外已水火不容,犹如异族,他若夺得天下,难保不会有元朝之祸。 “嘶……” “怎么了小姐?” “没事,叫炭炉烫了一下。” 冬儿忙跑过来看,见楚熹粉粉的指尖上白了一块,不由“哎呀”一声说:“都烫成这样了,小姐等会,奴婢去外头接一碗雨水。” 冻雨翻山倒海的下着,落在枝头,立时结冰,直到将树枝压断。 冬儿很快接了一碗带冰碴的雨水,让楚熹把手指伸进去,夏莲也取来烫伤膏:“涂些药,免得留疤。” 楚熹忽问她俩:“你们以为薛进这个人如何?” 薛进这个名字,自西北军占据西丘那日起,就成了这院子里的避讳,人人绝口不提,楚熹冷不丁一问,还真把夏莲问住了,回忆片刻才道:“长得是蛮好看。” 薛进的确好看,剑眉星目,鼻若悬胆,皮肤又白的像雪一样,正正统统,毋庸置疑的大帅哥。 楚熹不由笑出声:“还有呢。” “嗯……这叫奴婢怎么说呀,他别有用心,故意隐瞒了身份,谁知道他哪句话是真的,哪句话是假的。” 冬儿在旁附和:“可不嘛,奴婢一想到他,都脊背发凉,听说他在东丘城合临城杀了好多人,尸首堆起来有咱安阳城墙那么高。” 这些事夏莲也略有耳闻:“除了梁城主和梁春山,梁家上下近千人都被他杀了个干净,连府中的仆婢都没逃过,奴婢现在只庆幸从前没太得罪过他。” 薛进屠杀梁家满门,一是为了给他表弟李玉报仇,二是以防留下梁家内应。 打仗就是这样的,今日你心软留一分余地,明日那一分余地就会掉过头来杀你。 “对了小姐!当初薛进在安阳的时候,城主和大少爷二少爷那么折腾他,他会不会怀恨在心啊。”冬儿满脸惊恐,都不敢细想:“他若打进安阳……那城主……” 楚熹把手指从冰水里取出来,很小声的说:“不会吧,我瞧他,心胸没那么窄。” “这可未必,西丘宁城主待他怎样,病重之时将大权交到他手里,亲子也不过如此了吧,他呢,可曾留情?” 让冬儿这么一说,夏莲也有些瘆得慌:“城主那会,实在没少折腾他,哪怕寻常佃农之子,都要赌几分气,何况他那身份……又是个吃不得半点亏的性子。” 当初老爹嘴上说要历练女婿,实则处处给薛进找麻烦,杂七杂八的苦差事都堆在薛进身上,行径之恶劣,连冬儿和夏莲偶尔都会替薛进打抱不平。 楚熹不放在心上,是因为薛进总在她耳边说“没事”“不累”“这算什么”诸如此类的话,听得多了,就顺理成章当真了。 她自诩还算了解薛进的秉性,可她所了解的薛进,就一定是真的吗。 依夏莲的意思,薛进别有用心,谁知道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 楚熹肩负着安阳百姓的命运,到底不敢以管窥天,轻易下定论。 “哎……我困了。” “小姐今日要沐浴吗?” “太冷,不想碰水。” 楚熹给手指涂上药膏,没精打采的钻进了被卧里,脚抵着热乎乎的汤婆子,虽心里乱糟糟的,但身上暖和,很快就睡着了。 翌日雨停,起了北风,屋里愈发冷。 楚熹赖到晌午才起身,穿上那件月白小袄,披上白狐狸毛的斗篷,又蹬上了一双厚厚实实的兔绒靴子。 “小姐这是要去哪呀?” “到街上逛逛,你去不?” 冬儿笑着说:“奴婢就不去啦,左右有仇阳陪着小姐。” 楚熹戴好兜帽,利索的在领口扎了个蝴蝶结:“随你怎么说吧,我都懒得同你费口舌了。” 楚谢联姻作罢后,不是没人来安阳提亲,那不入流的都被老爹挡了回去,稍稍好一些的,楚熹也看不上,待薛军攻占合州,常州岌岌可危,那些贪图安阳火药和粮草的就更不敢来了。 楚熹身边就只有一个仇阳,因此不管楚熹怎么解释,冬儿那一众丫鬟都以为仇阳将是安阳女婿。 对此,楚熹表示,随便吧,看淡了。 出了城主府大门,一路冷冷清清,走到正街上才瞧见人影,不少百姓在外洒扫,拾昨晚冻雨压垮的树枝,见到楚熹纷纷招呼。 “少城主!”“少城主这斗篷真好看呀。”“少城主来吃个包子,刚出锅的!” “不用不用,我刚吃过啦。” “这包子可小嘞!吃下去也不占地方!来两个!”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