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间碰过丛元一次,便能得知掩藏的真相。 他倚在床边,仰头看着谢长明,眼前覆着一层薄薄的烟云霞,什么都不太看得清,却让谢长明产生一种很被珍视的感觉。 小鸟的珍视是眼里只有你。 谢长明靠过去,轻轻握住他垂在身前的羽翼,像握住一段很滑的绸缎,不敢用力,怕他会受伤。 谢长明问没意义却想得到答案的问题:“当时为什么没问?” 鸟的翅膀是不随便给人碰的,盛流玉却任由他握,另一只翅膀也搭在他的身上,他的声音很轻,只有身旁的人能听清:“因为你好像没有想说。” 盛流玉不会体贴别人,不擅长与人交流,只信眼见为实,但他眼睛大多时候看不到,所以不信任别人的话。 对于谢长明的话,盛流玉却信了很多。虽然谢长明的经历太过违背常理,修仙界一个六岁小孩都觉得太假,但谢长明说了,盛流玉就信,不会去怀疑。 谢长明低头笑了一下:“怎么办,好像我一直在欺负你。” 盛流玉抽回翅膀,有点娇气地回应:“你也知道?” 谢长明有很多不能说的秘密,身世不是其中之一,但本来也没打算让盛流玉知道。 十岁之前,谢六是芸芸众生里普普通通的一个。他们的确是谢长明的父母,但没有说真话。雪灾逃难那年,他们行至那座小山上,觉得孩子太多是累赘,养不活,反而要分食口粮,便决定要舍弃个不太重要的,最后丢掉最不喜欢的谢六。 这样的事,在大灾之年不知发生过多少件。 谢长明已经不太记得当时的感觉,选中他是一件有很大可能的事,他没有被背叛和抛弃的痛苦,只是觉得理所应当。 他甚至举了别的例子:“凡人是这样的。闹灾荒的时候,有人太饿,舍不得自己的孩子,便和别人的交换,就舍得下手了。就算是寻常年份,我七八岁起就去池塘捞荸荠,同村的一个就淹死了。” 谢长明继续说接下来的事,那些则需要一些善意的遮掩了。 他的运气不错,被父母丢在山上,却意外吃了一枚灵果,一觉睡到三年后才重新苏醒过来。之后便因根骨不错,入了当地的宗门,开始修仙。 其实后来那些,盛流玉都不太听得进了,他发了会呆,微微抬起头,目光落在半开的窗户上。 隔着烟云霞,大多是看不清的,他却能感知到。 木质窗棂上的红漆已经褪色剥落,露出霉斑似的底色,里头似乎也被蛀空,摇摇欲坠。 有一瞬间,盛流玉很想吐。 不是因为上了霉,被虫蛀食的窗棂,而是他方才吃了那么多菱角。 菱角和荸荠都长在水里,七八岁的谢六要去捞荸荠,那他要捞菱角吗? 要的吧。 在此前的人生中,盛流玉从没遇到过这些。他长在小重山,是个性格孤僻的小聋瞎,讨厌与人接触,但族中的其他人无论是真心还是假意,都将他养得很精心,连献上来的果子都是灵气最足的那种。偶尔外出,排场也很大,世人皆知他是神鸟,很多人想要讨好他,盛流玉只觉得很烦。 那时候谢长明在哪里呢? 也许是察觉到小长明鸟听了不太愉快的故事,心情不佳,饲主便想哄哄他。 有些事本该永远都是秘密,但谢长明也有忍不住说出口的时候,他托着盛流玉的腰,往上抱了抱,两人离得更近,连胸腔的震动都听得清。他的声音显得愉快:“之前和你说,我在找我的小鸟。第一次遇到他,就是在昏睡三年后苏醒的时候。他是只很笨的小鸟,漫山遍野的花,他偏要啄长在我鬓角的那朵,被我一把抓住,准备烤着吃。明明是只灵鸟,也不会法术,怎么都逃不掉,只会哭,把我好不容易升起的火都浇灭了,让人拿他没办法。” 作为一只鸟,盛流玉过于感同身受,想了一会,做出不太公正的评价:“你有点残忍,它一定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