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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了樱桃,绿了芭焦 第6节


行我就跳车。”青豆不怕。

    青豆的头发丝随风挠上顾弈的脖颈,好像知道他不自在,鸡毛掸子似的,不住往痒处挠。

    他扭了扭脖子,随力的惯性,鼻尖滑过她粉笔触感的脸颊。

    青豆把玩车铃铛,毫不在意地问他:“初中怎么样?”

    顾弈本来只高她一级。五年级时,他乘上教育改革的最后一班快车,升了初中,青豆在他后面一年,却要念该死的六年级。本来这个夏天结束,她也可以念初中了的。

    “就那样。”顾弈坐上车垫,双手圈着青豆,一垂眼是她饱满的额头和多褶的眼皮,不由问道,“你这是双眼皮还是单眼皮?”

    “啊?”她回头看向他,深深的一道凝固的褶痕拦截上天的睫毛。

    乌溜溜的眼珠转了转,“双的吧。”

    仅一个垂眼的功夫,顾弈在青豆像墨镜一样的黑瞳仁里看到了自己的表情。

    而他们的距离,几乎是脸贴脸。他感受到热风里一道不同寻常的鼻息,皱起眉头,迅速避开她:“程青豆!”

    “嗯?”她以为叫她有事,又仰了仰头,鼻尖都快凑到他下巴颏了。

    顾弈身体往后退了退,扶车把的手臂抻得笔笔直:“你离我远点。”

    青豆以为自己听错了。

    下一秒,虎子回头,看着他们大叫:“你们是在亲嘴吗?”

    骑这么慢,还有,谁骑车面对面骑的?

    青豆一个大扭身,舞着手臂够身想要打他:“你胡说什么呢!”她真想撕烂王虎这张嘴。

    顾弈拼命稳住车龙头,却架不住青豆升腾的气愤。

    “哎!哎!哎!”一串咋呼后,地转天旋。

    顾弈和青豆双双滚进田地。

    虽然摔得一身狼狈,但青豆顾弈龇牙咧嘴的武装力量一致向外,大骂虎子嘴巴像茅坑一样臭。

    青豆的普通话能力在顾弈一口京味的□□下有了突飞猛进的进步。

    虎子说不过这对雌雄双煞,躲在自行车后偷笑。

    青松捞起青豆,哭笑不得地拍了拍她的屁股,三两下后觉得不妥,让她自己拍。

    青豆往车后座上蹭泥块,蹭完了还让顾弈也蹭。她附到他耳边悄悄话:“等会王虎回去要挨骂了。”

    顾弈看了眼泥坑里打过滚的自行车,笑得同样狼心狗肺,落井下石地把泥块揩得更为均匀。

    王虎在不远处学顾弈的新骂人词汇,说他们氧化钙。

    三个小孩笑得各怀鬼胎。

    再起来,顾弈不敢载她了,倒是青豆无所谓:“刚刚我都要跳车了,结果你的胳膊死死箍着我。”这才把她也带进坑里。

    “那行,要是不稳当我就松手,让你先下去。”

    两个泥巴人商议好这事,正要上车,顾弈看着她的脸,抬起手,又缩了回去,“你那个......”

    “什么?”青豆顶着张花猫脸回头。

    顾弈牵起嘴角,眼底闪过丝捉弄的笑意:“没什么。”

    他再次圈上青豆,背朝夕阳,荡着自行车,往1985年的下半年骑行。

    青豆猫在顾弈的臂弯,注意力落在断瓦残垣的施工地。小南城的南边又要建职工宿舍楼了。可无论修多少栋,都不会有她和二哥的。

    第一次买房,铩羽而去。

    -

    到街心北路民政局的时候,青豆让顾弈停一下。

    她下车采了几朵栀子花,一边吹虫子一边往车上一跳,背无意撞上了顾弈的手臂。

    “好闻吗?”她将花儿送到顾弈鼻子底下。

    顾弈到了男孩发育的年纪,以前无所谓的碰撞,小孩似的玩闹,今天怎么都怪怪的。

    “嗯。”

    “我今天闻见孟庭阿姨的雪花膏,觉得和这个味道很像。”她又说,“我妹妹名字里也有个栀字。我妈说,生她的时候,在羊水血水的冲天气味里,闻见了栀子花的味道。”她指尖搓着花茎,又嗅了嗅,香得恨不能把脸埋进去,“真香。”

    顾弈垂眼,又嗯了一声:“香的。”

    虎子倒着坐在自行车后座上,与程青松背靠背,眼睛紧紧盯着他们:“给我也闻闻。”

    “等会。”青豆还没闻够呢,“等会送你一朵。”

    虎子:“我想要玫瑰花,大红的。”

    青豆:“想得美!没的挑!”

    她回头问顾弈:“你要吗?”

    “不要,”顾弈又避了避,勉力维持两翼包抄的姿势,“豆儿,你别老转过来。”

    啊?青豆不解:“怎么了?”

    顾弈胡说八道:“你身上有妖气。”

    花儿忽然没了味道。青豆僵住,愣愣地把身体往车龙头贴。

    顾弈笑了一声。她嘟囔脸,后脑勺都在生气:“这样?”又伏得更低了,“还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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