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我就跳车。”青豆不怕。 青豆的头发丝随风挠上顾弈的脖颈,好像知道他不自在,鸡毛掸子似的,不住往痒处挠。 他扭了扭脖子,随力的惯性,鼻尖滑过她粉笔触感的脸颊。 青豆把玩车铃铛,毫不在意地问他:“初中怎么样?” 顾弈本来只高她一级。五年级时,他乘上教育改革的最后一班快车,升了初中,青豆在他后面一年,却要念该死的六年级。本来这个夏天结束,她也可以念初中了的。 “就那样。”顾弈坐上车垫,双手圈着青豆,一垂眼是她饱满的额头和多褶的眼皮,不由问道,“你这是双眼皮还是单眼皮?” “啊?”她回头看向他,深深的一道凝固的褶痕拦截上天的睫毛。 乌溜溜的眼珠转了转,“双的吧。” 仅一个垂眼的功夫,顾弈在青豆像墨镜一样的黑瞳仁里看到了自己的表情。 而他们的距离,几乎是脸贴脸。他感受到热风里一道不同寻常的鼻息,皱起眉头,迅速避开她:“程青豆!” “嗯?”她以为叫她有事,又仰了仰头,鼻尖都快凑到他下巴颏了。 顾弈身体往后退了退,扶车把的手臂抻得笔笔直:“你离我远点。” 青豆以为自己听错了。 下一秒,虎子回头,看着他们大叫:“你们是在亲嘴吗?” 骑这么慢,还有,谁骑车面对面骑的? 青豆一个大扭身,舞着手臂够身想要打他:“你胡说什么呢!”她真想撕烂王虎这张嘴。 顾弈拼命稳住车龙头,却架不住青豆升腾的气愤。 “哎!哎!哎!”一串咋呼后,地转天旋。 顾弈和青豆双双滚进田地。 虽然摔得一身狼狈,但青豆顾弈龇牙咧嘴的武装力量一致向外,大骂虎子嘴巴像茅坑一样臭。 青豆的普通话能力在顾弈一口京味的□□下有了突飞猛进的进步。 虎子说不过这对雌雄双煞,躲在自行车后偷笑。 青松捞起青豆,哭笑不得地拍了拍她的屁股,三两下后觉得不妥,让她自己拍。 青豆往车后座上蹭泥块,蹭完了还让顾弈也蹭。她附到他耳边悄悄话:“等会王虎回去要挨骂了。” 顾弈看了眼泥坑里打过滚的自行车,笑得同样狼心狗肺,落井下石地把泥块揩得更为均匀。 王虎在不远处学顾弈的新骂人词汇,说他们氧化钙。 三个小孩笑得各怀鬼胎。 再起来,顾弈不敢载她了,倒是青豆无所谓:“刚刚我都要跳车了,结果你的胳膊死死箍着我。”这才把她也带进坑里。 “那行,要是不稳当我就松手,让你先下去。” 两个泥巴人商议好这事,正要上车,顾弈看着她的脸,抬起手,又缩了回去,“你那个......” “什么?”青豆顶着张花猫脸回头。 顾弈牵起嘴角,眼底闪过丝捉弄的笑意:“没什么。” 他再次圈上青豆,背朝夕阳,荡着自行车,往1985年的下半年骑行。 青豆猫在顾弈的臂弯,注意力落在断瓦残垣的施工地。小南城的南边又要建职工宿舍楼了。可无论修多少栋,都不会有她和二哥的。 第一次买房,铩羽而去。 - 到街心北路民政局的时候,青豆让顾弈停一下。 她下车采了几朵栀子花,一边吹虫子一边往车上一跳,背无意撞上了顾弈的手臂。 “好闻吗?”她将花儿送到顾弈鼻子底下。 顾弈到了男孩发育的年纪,以前无所谓的碰撞,小孩似的玩闹,今天怎么都怪怪的。 “嗯。” “我今天闻见孟庭阿姨的雪花膏,觉得和这个味道很像。”她又说,“我妹妹名字里也有个栀字。我妈说,生她的时候,在羊水血水的冲天气味里,闻见了栀子花的味道。”她指尖搓着花茎,又嗅了嗅,香得恨不能把脸埋进去,“真香。” 顾弈垂眼,又嗯了一声:“香的。” 虎子倒着坐在自行车后座上,与程青松背靠背,眼睛紧紧盯着他们:“给我也闻闻。” “等会。”青豆还没闻够呢,“等会送你一朵。” 虎子:“我想要玫瑰花,大红的。” 青豆:“想得美!没的挑!” 她回头问顾弈:“你要吗?” “不要,”顾弈又避了避,勉力维持两翼包抄的姿势,“豆儿,你别老转过来。” 啊?青豆不解:“怎么了?” 顾弈胡说八道:“你身上有妖气。” 花儿忽然没了味道。青豆僵住,愣愣地把身体往车龙头贴。 顾弈笑了一声。她嘟囔脸,后脑勺都在生气:“这样?”又伏得更低了,“还是这样?”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