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压着对方论学。 和平日里总是笑嘻嘻的样子不同,提到学问,白九是很沉静的,那清朗的声音如玉如冰,从容不迫,但也不给对手留一点漏洞。 这种从容,在这时候就是一种自傲了。 十五岁的谢十三郎,就已经是谢让最得意的后辈,的确是有理由的。 就算成了流匪,他也有自己的傲气。 正在此时,胡伙计的一声抽噎打破了铺子里的安静,鹿琼扭头,看见胡伙计正捂着脸,哽咽道:“掌柜的,外面那个人,是我爹请来的。” “你爹?”鹿琼也愣住。 “我都成奴籍了,他们还不放过我,”胡伙计又哭又笑,“掌柜的,这事儿是我惹出来的!” “虎毒尚不食子,他个老祸害哈!哈!哈!” 胡伙计这时候已经什么也不计较了,他颤颤地起身,“掌柜的,我去和他说道。” 鹿琼哪敢放这样的胡伙计出门,忙拦住他,让他平静一下,又问他到底怎么回事。 其实她自己,也有了一点猜测了。 胡伙计还没开口,就听见外面天崩地裂的轰然声响:“小书生说得好!” 帘子被拉开,白九进来,他说得上头,额角微微有些汗,但那双眼睛是那样亮的,正直直地看向鹿琼。 “我赢了,”白九说,“铺子里的伙计都能赢他,更何况掌柜。” “我很厉害的,”白九郑重道,“你不用怕,再来多少人,我都能挡得住,我一直陪着你。” 她害怕吗?还是怕的,老和尚说蒙书铺子不是长久生意,可那是很长远的事,但若是今天撑不住,那么铺子马上就要出问题的。 可是她从没想过,白九会站出来。 而且说得那样好。 白九在她心中,一直都是显得有些不靠谱的,整天只会说些”婚书“之类的混话,她照顾他,是因为谢秀才照顾她,而不是白九这个人有多好。 可刚刚的白九,却和谢子介一样耀眼,而谢秀才也会说你不用怕,但他从不许诺未来。 白九则说“一直陪着”。 鹿琼心弦动了一下,非常轻,她认真地想,这样的白九,也许她可以告诉他老和尚的话。 她的确毫无头绪,可又偏偏找不到别人能说一说。 白九依然很赤诚:“他们也无非两种把戏,要不找泼皮动武,要不找书生论学,后者他们用过了,没成效,前者你也不用担心,大不了我把城里的泼皮都去打一遍。” 十六岁的白九眼神清亮,多实诚的话啊,鹿琼都要被逗笑了。 而一旁被忽略许久的胡伙计就一个想法。 好啊!原来你小陆根本不是想和我争生意,你是想当掌柜相公! 只是小陆的文采相貌,好像也不是不行,胡伙计本来心中无限的愤懑,被这两人的对话冲散的一干二净,等他们终于说完了,胡伙计才有机会开口。 “这件事可能是我引起来的。” 穷人如鹿家,朱氏尚且会对前妻所生的鹿琼恨不得死,而胡员外家颇有几分产业,偏起心来就更疯狂。 但胡员外的偏心,说起来则更加讽刺。 胡伙计的生母,是被胡员外抢来的。 胡伙计的生母,和一商户子已马上就要成亲了,结果却被胡员外看上,商户子自然是不如那时候已经是举人的胡员外,胡伙计生母的娘家,倒也不是因为看中胡员外许的重金,是真的觉得,自家女儿跟着举人,哪怕是做妾,也会比跟着商户子强。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