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两里远,这么远……” 玲珑笑笑,再没说话。 …… 鹤归客栈外,时隔一年,玲珑又见到了徐郎君随娘子两人。 两人的衣裳穿的都很随意自在,一人用青竹枝簪着发,一人用老梅簪挽着松松的髻,此时光景正好,水汽漫氲的这一带清新又湿润,两人缓缓走来时,很有股魏晋风流气度。 玲珑自己,也没挽髻,只将头发扎了个高马尾,大辫子一盘,用一根银簪子固定着,衣裳也是寻常的细布衣衫,腰间一条半匝宽的绕腰带,下面穿了一条方便行动的长裤,脚上也是轻便小靴,神彩飞扬的走过来。 还未见礼,这对公婆就笑开来,普通小娘子可不会这样穿戴,得亏她神态大方自然,很像个乍然入世的小郎。 也是徐郎君夫妻两个惯来不讲甚什规矩体统,见到这样的玲珑只觉鲜活有趣,随娘子瞧了玲珑的头发一眼说:“过于简便了。” 玲珑嘿嘿一笑:“这样可省事,戴篱帽也方便。” 随娘子也笑:“这倒是实在话。” 鹤归客栈不远处,还有个鹤归山庄,山庄里游人如织,来此的大多都是为了看黄鹤楼赏武昌景,也多是读书人,有游历至此的学子,也有落榜之后来些排遣的举子生员,读书人聚在一起,事情就雅了起来。 故而,山庄里每隔几日就会有一次雅会,发起者是当地有学识才名的读书人,受邀者则众,凡在山庄留下名声的人都能去。雅会么,走不脱那么几个熟悉的流程,比如曲水流觞,比如折枝吟咏,此地山水韵致,溪流众多,山石也奇,大家取此山水之景,多沿了曲水流觞的雅趣,小小一条蜿蜒清溪边,坐了许多读书人。 徐郎君是不耐烦玩这个的,雅会的主人亲自给他递了请帖,他只一句“有别的事”就推拒了,然后和随娘子两人踏着春光来到鹤归客栈,等着玲珑。 回客栈里稍坐一会儿,喝了盏茶,徐郎君推了掌柜的盛情,留下贺嫂子几人归置行礼物品,只带随娘子和玲珑坐车去二十里之外的一个食肆去吃鱼脍。 路上,随娘子说:“客栈的菜品,听着不错,又借山庄之名,名声虽响,味道着实一般,你父亲说他们家的菜,与人一般样,有股穿凿附会的滋味,住一住便好,吃饭就不必了。” 玲珑点头,了悟,这就是网红饭馆的意思么,名不符实。 食肆也在汉江边上,肆旗已然陈旧,挂在同样陈旧简陋的铺子前,很不显眼。 鱼脍是现捕现宰现片现吃,蘸酱就是芥黄酱和咸辛的春韭齑,用米酒和醋调和,几样调味料调的味道恰到好处才是徐郎君选中他家的原因。 鱼也选用江鲈鱼,那店家捞起一条江鲈,刀背往鱼头上一拍,鱼立时就不动了,刀花一挽,就破了皮肚,掏出内脏,然后上走一刀,剔下半边鱼肉,从鱼肉的尾部外皮处划了一下,停刀用手,嗞的一声撕下鱼皮;另一边的鱼肉也是一样的步骤,大约□□秒,整条鱼就被弄干净了。 用清水洗了一遍鱼肉,亮白的鱼肉就放在案上,店家这才将鱼肉片成一扇扇的蝴蝶肉,摆进盘中,倒好蘸料,送到客桌上。 徐郎君先夹了一片,蘸上料汁,放进嘴里细细咀嚼,咽了之后说:“这料遮了鱼肉的腥味,只余鲜味,很能显出鲈鱼的鲜嫩柔韧……值得一尝,不过不能多吃,我与你母亲去广州府,见那里许多渔民肤色黑黄,四肢枯瘦,只腹大如鼓,听那里的郎中说,是肚里生了虫子,再问原因,是这些人家常年惯生鱼脍生虾及螃蟹,大抵,这些病皆是由此种饮食而起。所以,鱼脍虽鲜,然不可多食,只尝一尝却是可以的。” 随娘子只吃了一口,再不吃了,她年少时在海上漂泊,为了活命没少吃生鱼,那时就吃厌了,如今吃这东西,就是浅尝辄止。 玲珑也尝了一片,果然别有滋味,不过也只尝了三片,再没多吃,剩下的就在热汤锅里涮了涮,当打边炉。 来这里当然不止吃一顿鱼脍,还要吃其他饭,渔家最平常的菜就是烩杂鱼,盐巴少放一些,既当主食又当菜,这青黄不接时,很能省下粮米豆麦,更能省下许多盐巴钱。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