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花奶奶是端着手里的簸箕,跟在车后面一路来到左家。 被人问,你老端簸箕干啥。 菊花奶奶一拍腿,“看到老妹子只顾激动,忘记将簸箕扔家里了。” 左里正披着棉袄,一看就知是匆匆赶来的模样。 左里正面上和左撇子说话,问一路如何,行了几天路,李二又是谁,眼睛却盯着秀花正弯腰下车。 也不知妹子胖了瘦了。 左里正和秀花隔着人群,匆匆对视一眼。 到这时候,左家门口围观的人已经很多了,石九嫂子她们全来了。大家全都很好奇府城什么样,那面酒铺子卖的好不好,在那面过年和在村里有啥不同,快给咱一辈子都没有去过府城的讲讲。 就在这时,左家西院的李老太太忽然双手一拍,一惊一乍指着秀花的耳朵道:“我就说,婶子好像变了模样,难怪啊难怪。” 有不明白的问:“怎的了?” “快看我婶子和玉兰的耳朵。金的啊,那是金滴!” 这话惹得大伙全看了过来,盯着:哦豁,还真是。我的天呐,可见左家真是翻身农奴要做地主了。 秀花一脸无奈的样子,用手指着李老太太的鼻子方向道:“你啊你,看那些没用的,比谁眼睛都好使,一个顶仨。” 心里想的却是:咱要的就是这效果。 秀花本来还想着,要是没人发现,要假装冻耳朵捂捂耳朵提示大伙,或是趁机扶扶女儿头上的银簪子。 谁都看不见,那不白买啦? 多亏着西院李老太太的大嗓门,这回全知道了。想必接下来一段日子,妇人们唠嗑也会提这茬。 要不说呢,她不烦李老太太。 即使那婆子嘴不好,爱传闲话,那也不招她膈应。 这种夸她家真富裕的闲话,她喜闻乐见。 秀花心想: 她可不想过好日子藏着掖着。 不像那有的人,在家吃肉,对外却恨不得装穷说喝粥。将门缝都堵上,让别人闻不到肉味儿。 那是干啥呀?好运气都会被那么念穷念没了。 当然了,她不捂着藏着,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她主要仰仗一不怕被人借钱,二不怕被偷。 毕竟,谁敢朝她家借钱? 她家正经亲家就属罗家和朱家,那两家暂时都不缺银钱,借不着。 剩下的,朱兴德大姨的下场没看见吗。 至于小毛贼嘛,就更不怕了。 她们家是靠什么发家出名的,还记不记得。 打击贪官污吏。 打击团伙偷窃。 团伙都给收拾的备不住已经见了阎王爷,哪个不长眼的还敢来偷她家。 给惹急了,朱兴德会重新回去做捕头。真能回去的,别笑话她敢想,大孙女婿在李知县那里等于停薪留职。那种有能耐的人,想继续回去做个吏还是难事吗。 而她二孙女婿能给人扔大山上被蛇咬死,不咬死,用神仙水都能给人淹死。 她小孙女婿能当讼师,正好那孩子最近念书院嫌弃花钱多,有些上火。真有那不开眼的小贼撞到稀饭儿手里,能背背律例败败火。 所以说,她是秀花,她有恃无恐。 别看咱家在外面啥也不是,在这一亩三分地再摆不平可白混了,她们左家的目标可是,要做附近几村的首富。 首富之家,咋可能藏着掖着不穿金戴银。 快给这些人细瞧瞧吧,开开眼,别扯那没用的了。 “你那耳朵眼也能戴,回头等人少了,给你试试。”秀花对菊花奶奶贴心道。 知道这位老姐妹这辈子戴金的可能性太小了,换一般人,她才舍不得。 还使了使眼色,那意思等屋里人全都离开的再摘下来,要不然以免这个看,那个要看的。人家要试试,咱还能第一天回来就拉着一张脸吗? 菊花奶奶有这话就已经很荣幸,这辈子和秀花当干姐妹真是不愧。 她坐在左家炕头上,扯着秀花的手:“可不中,俺们大伙看看就挺好,别让人摸。再给摸薄喽。” 秀花又凑到菊花奶奶耳边,小小声没动嘴提醒道:“一会儿你晚点儿走,我有东西给你。” “嗯,快别说了,别让人听见。” 俩老太太一个眼神间达成默契,急忙和别的老太太们唠嗑。 秀花给菊花奶奶带的礼物是一把剪子,是那种小的,专门捡剪线头用的。 菊花奶奶之前给了左家不少菊花,有许多都没要钱。家里做点儿啥好吃的,也都惦记给她送一碗。 秀花寻思去趟城里给老姐妹买啥,老姐妹都不会舍得用。送布指定给儿孙,送擦脸的也是给儿媳孙媳,给吃喝没新意,干脆送个实用的吧。也是玉兰要添置新剪子,她正好看见了。 屋里那叫一个热闹。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