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哈,烫死我了。” …… 田地里,朱兴德脸上汗噼里啪啦的落在眉毛上、鼻尖上,流进嘴里全是咸味儿。 满山抹把额上汗,拎着镰刀喊道:“大姐夫,不行你歇歇吧。” 满山能看出来,别看大姐夫是纯种的农家孩子,但是一直以来由于被朱老爷子宠着,应是从没有如此细致地参与过秋收。 他在后面离得挺远,都能听到大姐夫累的呼哧呼哧像老牛喘。 朱兴德咬牙嘴硬道:“快些吧,割慢了,谷子会从稻子上脱落下来。回头专门捡掉的谷子吧,不够费劲的,不捡又白瞎了,可不能浪费粮食,咱只能动作再快些。” 又补了句:“别再让我歇,我是当老大呢,你们没歇,我咋能歇,满山,再加把劲儿。” 朱兴德说完就想扇自个大嘴巴子,苦哈哈心想: 主要是青柳村这么多人在瞅着呢。 要说之前真怪自个,瞎嘚瑟,然后现在肠子都要悔青了。 那阵举着镰刀刚下地,他老毛病犯了,嘴欠了,又如猎猪一般喊了几声耀武扬威的口号,一听就知他是带头人,尤其是他还说了那句话,他振臂一挥:“我在前面打样。家里没种过稻子的,不会使那个巧劲儿的就看我。” 当时这话,要是咱自家人听见,这时候他躲懒也没什么磕碜的。谁不了解谁啊,都是兄弟。 问题是那话还有很多青柳村人听见。还都夸他:“你看看甭管到啥时也得是当老大的有哥哥样,这当大姐夫和那亲大哥似的不差啥,一心一意照顾小的。” 这话给他举上“神坛”了。 所以,今天他要是先坚持不住,回头丢人就等于丢到外村,提起罗峻熙的大姐夫,别再让人说咱啥也不是。那就不止丢老丈人和罗峻熙的脸,还会给他爷丢人。 就在这时,小稻来送水了,朱兴德立马松口气,一屁股就坐在大地里。 当小稻给二妹夫还有柱子六子那面都递完水后,朱兴德一边接过水筒咕咚咕咚喝水,一边小声道:“你能不能装作像是有事儿要和我商量,在这坐一会儿。” “啊?” “啊啥呀,你怎那么笨,快些装作非要和我这时候说话,拉着我不放。” 小稻好笑道:“那我得多没眼力劲儿,你看哪家妇人会拽着割谷子的男人没完没了磨叨,那不是耽误干活吗?谷子还不像别的,耽搁一会儿那粒不掉啦。” “啧?”朱兴德瞪眼。 小稻不逗他了,“好好好,是我拽着你非要说事儿,说吧,你快趁这机会多歇歇。你说你也是,咱家地都没见你怎么干过,今儿咋这么逞能。” “我就爱在你娘家这些人面前逞能,你还敢说风凉话。杈大酱、脱土坯、抢秋收这都是有数的能累死人,你说我能图啥?你看我这手和脸,被那禾叶割伤的,刚才有一回还差些没刺伤我眼睛。” 小稻看眼朱兴德手掌磨出一条条血槽,还有被禾叶刺破的血泡估计会钻心疼,多亏那双大手早就磨出老茧扛得住祸害,要是换做小妹夫那种拿笔杆子的手,或是让她也下地帮着割稻子会更遭罪,有些心疼道:“那你小心些啊,不行别逞能,慢点儿干,谁能笑话你。” 朱兴德继续抱怨道:“快慢也是这些活,我躲懒满山他们就要多干。咋小心弯腰撅腚的也免不了被刮着。我头午那阵还行,你看见没。” 小稻急忙给予肯定:“是,我看着了,你上午那阵干疯了,那镰刀甩的,我感觉比村里那些庄稼老把式还有模有样。咱爷没见着,见着估么会老欣慰了。” 正要建议,回头收自家地时,将朱老爷子也扛到地头呗,像小妹夫在地头读书一样,再给老爷子从旁搭个帐篷躺着看干活。 朱兴德摆了下手让打住: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