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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场之子


    长得像别人这种事,本人往往是最后知后觉的。她们这种专门伺候枕席的丫头不比高门大户的家生子儿,从小什么没见识过?固然有些府里爱干净,挑人时只要处子,可不必开苞就教人欲仙欲死的法子多的是,真是什么都不懂的雏儿主子反而不高兴,故身上清白是一则,心里明白又是另一则。

    朱二爷亲近李乡君公主府里人尽皆知,大家都说姐弟俩年岁相近,脾气相投,一块儿长了七八年,比人家大家族里同母的姊妹更亲热也是有的。翠眉心里一颤,方才朱持晖打发她出来时明显是起了反应,这要是因为李乡君……

    “怎么,说你两句还真臊上了?”

    “……放你娘的屁。”她回过神,起身自去梳洗。

    入夏后天气很快热起来,一如李持盈所料,严璋的各种黑料被一点点挖了出来,赤裸裸地曝光在世人眼前。其中最为人非议的是他以笔名独自吟在《江南时政》上发表的几篇文章,严璋这个人文采并不出众,胜在文笔犀利,尤其又是匿名,什么夺人眼球说什么,往日读者们夸他年少轻狂、风流才子,今日大家只觉得他口无遮拦,德不配位。

    “法国内政也敢置喙,”刚从天津下船就听说了近日风传的大八卦,少年登上火车后将手中满镶钻石的蛇头手杖递给随从,面带微笑地展开一份刚刚买来、还散着油墨清香的《言者异》,“真是不要命啊。”

    言者异,出自《战国策·赵叁·秦攻赵于长平》,‘言者异,则人心变矣’,意思是由于说话的人不同,人们心中的看法也会发生变化。它的创立者是叁思学塾的一帮校友,因此一开始就带着浓浓的读书人气质,尽管成立的时间不长,《言者异》一直自诩为北京城里最激进、最开放的新青年报刊。法国当年闹革命时愤怒的民众将王和王后拖出去斩首,这事哪怕是《言者异》也不敢稍加提及,因为民心是很容易被煽动的,他们未必看得见法兰西今日的进退维谷、动荡不安,他们只知道千万里外的大洋彼岸,有个国家开创了一种新的玩法。

    没有皇帝的玩法。

    “离到家还有一阵子,您先歇一会子,养养神。”他们买的是头等车票,很快有人送了热茶和点心来。

    江寄水唔了一声,接过茶盏喝了一小口:“大哥那边怎么样?”

    先帝驾崩后不久,爹爹江维也跟着病故归西,如今江家的当家人是老大江元时。许多人觉得江老板一去,江家诸子怕不是要争个你死我活,谁想爹一咽气二哥就带着妻儿小妾逃去了国外,别说守灵扶棺,哭也没有哭过一声,好像迟一步大哥就会把他怎么样似的。

    老仆知道他问的是什么,低头答复说:“老爷好,太夫人也好,只是江南酷热,入夏后胃口不开,吃了您送去的蜜饯方好些了。”

    江寄水莞尔一笑,手中报纸闲闲翻过一页:“京里有事?”

    到底舍不得他与朱持晖一系结下的善缘,奔过丧后北地这摊生意仍旧由他主事,不过作为交换,太夫人,也就是他的母亲留在了浙江老家。

    叁言两语将华仙公主的所作所为说了一遍,十二郎终于阖上报纸,食指在座椅扶手上轻轻敲着:“这么说华仙公主是怀疑当年白鹿案的背后有人主使?”

    “怕也有点搅圣上局的意思。”

    八年前青帮事件使江家得罪死了吴子澜,自然而然地也在真定眼中落下了不少不是,这也是大哥决定暂时退守江南的原因之一——一朝天子一朝臣,她初上位,总要杀只鸡立威。

    “等着吧,此事……皇上是不会坐视不理的。”濯贤大学堂是什么地方?礼部直辖,群英荟萃,哪怕不去考科举,大学堂的学生也天然被人高看一眼。海运上去后往别国做生意、读书的人家越来越多,也许十年、二十年以后,科举都要随之改制。

    说话间火车到站,江少爷重新戴上礼帽,拿起手杖,口中低声吩咐说:“别的行李可以暂且放着,先让人把我在伦敦买的两箱子礼物收拾出来。”

    江氏在英法甚至西班牙、荷兰都有生意,因此消息格外灵通,年初法王拿破仑过世,他的病痨鬼儿子不敌政敌,被赶出了巴黎,眼看局势有变,路易莎王后派人联系了她的娘家罗马,而与此同时,英女王在一次皇家宴请上高调称呼拿破仑的侄子路易为‘拿破仑二世’。

    英法之间宿怨已久,先帝在时一直是拉一个打一个,极力于二者之间制造裂痕。如果英女王顺利将拿破仑的侄子推举上位,那么英法联手的噩梦很快将再次重演。这次出洋江寄水便是去试探英国政党之态度的,顺便给章台馆的管事娘子们买了些西洋脂粉和香水,当作土仪伴手礼。伦敦书店林立,亦有许多跳蚤市场、二手市场,他猜度着她的喜好买了几本时下流行的英文小说,换作别的姑娘也许会更青睐珠宝首饰,但他知道,他有信心,李持盈更喜欢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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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界政治什么的完全是我瞎编的,不要当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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