瞄了一眼,大抵是天气热,客人们并不全拘在戏台边,有的出去赏花散酒,有的临水观鱼、作诗作画,实在分辨不出刚才有谁离了席。独坐上首的朱颜被敬了好几杯蝴蝶春,闻言脸上仍带着笑,人却懒懒地不搭腔,一副只顾看戏、看入了迷的样子,李姑娘眼珠一转,心知这马屁算是拍到马蹄上了。 修造南北大铁道的时候工人们就罢过几次工,这还是建立在各省布政使先行主持修了几段,工部只负责将之全部贯通的情况下。川中多山,又有不少土司,修建难度比南北大铁道只多不少,去年末的那场风波不就因铁道监而起么? 郡主会乐意提及此事才怪。 不过这事说奇也奇,荣王很少主领这么大的全国性工程,当年京津铁道铺设时他只是个二把手,南北大铁道那会儿亦有内阁学士帮衬,怎么到了川汉铁道就他独领风骚了?皇上抬举儿子也不能拿国事给他练手吧…… 傍晚登车时朱颜亲自将她送到二门,不忘殷殷嘱咐:“今日你也累了,回去早点歇着,明天还要早起上学呢。” 她是真的有点喝多了,脸蛋红扑扑的不说,性格也直往管家嬷嬷那边拐,见她没有立刻答复,甚至不满地拧了一把她的腮:“同你说话呢,听见没有?” 李持盈被拧得一愣,旋即配合着嗷嗷叫唤起来:“疼、疼……” 不论真心假意,人家这么表态了,她就要领情。 “油嘴滑舌。”郡主这才满意了,扭头又对竹枝道,“看着点你们姑娘,回去别贪凉,不许吃冷的,着了寒有她好受的。” 竹枝颇有点受宠若惊地应了。 她觉出不对,正要开口询问,但见朱颜附耳过来,小声提醒了一句:“近日不要一个人出门,非要出去也须让人陪着,再有,外头的东西不许吃,此时你若出了事……姑姑……晖哥儿……” 她说得太急,落进耳朵里根本什么也听不清,李持盈知道如果不是喝醉了酒,这番话朱颜绝不会说与她听,情急之下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出什么事了?” 长泰郡主打了个酒嗝儿:“总之你……听我的。” 京城可能要变天了。 到家时天刚擦黑,桃枝早让人打来热水,亲自伺候她卸妆更衣。李持盈全程处在神游状态,想问问她们近来可有什么大事发生,又茫茫然不知该从何问起。 自从当今登基,关于他的传说传闻就没断绝过,老百姓不懂什么新政旧政,最津津乐道的还是他和敏惠皇贵妃的那段情。人都说皇上是个痴心人,皇贵妃去了,拿个大公主当宝贝,倒比嫡出的叁皇子(端王行叁)还尊贵受宠,不是爱屋及乌是什么?虽然她的心底并不相信皇家有真情,真定的种种荣宠却是有目共睹的,从她还是个普普通通的大公主开始,一直到如今的隐形太子。说句不客气的话,除非谋逆,大姑娘不觉得有谁能把真定从现在的位置上撅下来。 难道当今也要走上唐太宗唐玄宗的老路?不对吧,他今年才几岁—— “姑娘,”榻下的桃枝一声低呼,“清早姑娘戴在脚脖子上的链子去哪儿了?”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