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骞一大早带着傅昀出来就是为了采买奴仆。不过采买一事很简单,花钱买人签下契约即可,花费不了多少时间。贺骞赶时间的话题转移实在是有够生硬。 看穿自家舅舅的小把戏,傅昀无奈地笑了笑,也没打算继续和贺骞辩驳。直接将饭钱放在桌上后和贺骞一起离开了茶馆。 佣仆市场在大街主干道的西北方,顺着茶馆前的那条长街走过去,正好会经过首辅府。两人顺着人流,一边欣赏着街边售卖的小商品,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不过一会儿就来到了首辅府附近。 贺骞望着不远处的高大墙院,感叹道:时间过得可真快,眨眼间,你已从一个可爱的奶娃娃变成了现在的帅小伙。哦,对了,末将现在可得尊称你一声首辅大人了。 贺骞说着还学文臣那套对着傅昀拱手作揖,只是姿势有些古怪,看起来有些不伦不类。 傅昀顿时哭笑不得:舅舅! 开个玩笑嘛。逗完外甥的贺骞收了礼,搂着傅昀的肩膀笑道:说起来文人的那帮子礼仪,我这个大老粗可学不来。他说完眼中笑意微敛,护送傅昀回京的任务已经完成。他已没有理由在继续留在国都,明日一早,他就得乘马车返回边疆了。这次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 粗神经如贺骞,此时亦不由得产生了些许伤春悲秋的离愁之感。 傅昀见贺骞突然失了笑容陷入沉默,略微思索便猜到了其中缘由。正当他苦恼地想着如何安抚贺骞时,双眸突然不可置信地望向了首辅府的大门方向。 只见原本紧闭的首辅府大门被人从内部打开,从里面走出三名男子来。一名是穿着青衫,看上去成熟稳重的中年男子。另外两名则是身穿普通软甲,腰挎大刀做侍卫打扮的年轻男子。中年男子和两名侍卫交待了一些事情,那两名侍卫便自觉地站到了首辅大门两侧,做门神状。而那名中年男子则转身准备踏进府内。就在他转身之际,忽然似有所感地向着傅昀这个方向望了过来。待看清傅昀的面容时,中年男子一惊,连忙下了台阶向着傅昀和贺骞两人快步走来。 那架势,似乎是见到了自家主人。 然而傅昀很肯定,自己并不认识此人。这人是谁?为何会有他府上的钥匙,而且还一副认识自己的模样? 傅昀身边的贺骞显然也意识到了异样。在中年人尚未走近前,他凑到傅昀耳边,压低声音道:臭小子,你府上什么时候多出了这些人,怎么也不告诉舅舅一声。还有,这个人是谁? 傅昀眼神微凝,沉默不语。只因他自己也不知道答案。 中年男人很快走近,在距离两人还有两步时,停下了脚步。他恭敬地对着傅昀躬身行礼:老爷,府上的人员已经到位。您昨夜吩咐小的采买的家具也已置办好。中年男子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本册子,双手捧着递给傅昀,这是做好账的账本,请您过目。 听了中年男人的话后,傅昀的脸色霎时变得苍白无比。 昨夜?难道是他做的?他又出来了? 心中涌起的慌乱让傅昀的心跳乱了节奏。敏锐如贺骞察觉到了傅昀的异常,不解地看向他,双眸中含着担忧。 傅昀深吸了口气,勉强稳定心神沉声道:不必,你先回去。 是,老爷。中年男子也不多言,收了账本便回了首辅府。 傅昀看着中年男子走远,眸光变得暗沉。 贺骞重重拍了下傅昀的肩膀,不满道:原来昨晚你就办好了一切事宜,竟然还瞒着舅舅。臭小子,皮痒痒了?连舅舅都敢耍? 那中年男子很显然是傅昀昨晚刚买下不久的府邸管家,府邸上的事务早就被安排好,今天压根不用买什么仆从。亏他还热心满满地打算给傅昀挑几个顺眼的侍从。 傅昀的眸光闪了闪,唇边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舅舅,突然有事,先走了。 说着不等贺骞反应,他已飞身向远处掠去,几个跳跃,很快消失在人海中。贺骞追赶不及,只得望着傅昀消失的方向生气地骂道:这个臭小子! 从贺骞身边逃离的傅昀失魂落魄地来到了一处没什么人烟的小巷子里。巷子深处一片幽暗,犹如张着大口的猛兽,静候猎物。傅昀踉跄着走到阴影里,颓然地靠着墙根跌坐在地。 他五官秀气的脸上,罕见地浮现出了一丝脆弱。眼神空茫茫的,就像一个迷失了方向的孩童。 自从八岁那年发生那件事后,他就知道自己变得和正常人不一样了。每逢到夜晚,他就会突然昏睡,然后再次睁眼时已是第二天天亮。若仅仅如此,倒还好。可怕的是,在白日清醒时与人交谈间发现,晚上的他其实并未昏睡,甚至行动如常,口齿也要比白日的他伶俐许多。 但是,为何他没有记忆?晚上的那个人是谁?是他吗? 这次,是那个人替他办好了一切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