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语间的惶恐都有点耐人寻味,除此以外,他察觉对方在提及犯事两字的时候明显战栗了一下。 皇宫里做差事的,最会看菜下碟,他们或许能心怀怜悯地对一可怜人言笑晏晏,但绝做不到对一个被囚禁的亡国君毕恭毕敬。 以这太监对他的态度来看,对方明显知道些什么,或者说,从昨晚到现在这短短的时间段里发生了什么。 小太监说完后匍匐在地等了会儿,没听到楚凛吩咐话,便悄悄抬眼,斗着胆子上前,面带讨好地道:奴为陛下更衣。 看着那伸来的手,猜疑之色从楚凛眼中散去,满脸排斥不耐地打算将这手拍开。 岂料其人似乎早有预料,掌从下绕,虎口贴着楚凛手腕一转,干脆利落地卸掉了这抽来的力道。 楚凛一惊,还未来得及作出反应,温和的声线便从他耳畔响起:今日许有客来访,陛下还是穿得庄重些为好。 楚凛:是你。语调沉沉。 江奕闻言笑了笑,退离两步,微躬身行却了礼:不然陛下还想是何人? 或是被这笑容中的沉静所感染,楚凛放松了些许,见江奕挑选了衣裳过来,摊开双手,任其为他更衣束带。 好半会儿他才惊觉自己的反应太过自然,往后大退了一步。 江奕面露困惑:陛下? 楚凛沉默了下,拳抵嘴边一轻咳。 他也不知自己哪来的一股倔强劲,不愿在江奕面前露了别扭,状似若无其事地道:方才的不是? 这话没头没尾,但江奕仿佛知道他在问什么,点头应声:嗯,方才的不是我。 此后两人无话。 江奕手脚利索,很快便帮楚凛更衣结束,又从食盒中拿出早膳,依次摆上桌面。 楚凛在旁看着,眸色深沉,负手踱步缓缓靠近。江奕就像身后长了双眼睛,没回头便捉住了楚凛袭向他耳侧的手。 他完全不恼,只是无奈一笑:这副身体不是我的,怕陛下日后想起心生膈应,还是莫要动手动脚的好。 动手未遂还被抓了个正着,楚凛悻悻地将手给收了回去,落座端了粥碗搅动两下,压抑不虞: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江奕笑而不语。 用东西两字唤作人称实在称不上友好,楚凛也是后知后觉,接下来的表情都显得有些僵硬,末了,生硬地岔开了话题:那你就没有自己的身体? 江奕张了张嘴,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力量阻止他开口,又将嘴给合上,顿首不语。 楚凛见江奕欲言又止,误以为刚才的话得罪了对方,神色略显尴尬,没有追问下去,也难得柔和了语气:坐罢,可曾用膳? 江奕诧异楚凛态度上的突然转变,细想后似有所悟,没有声张,从善如流地坐了下来,道:未曾。 他不知道小太监本尊有没有吃东西,不过他自己确实没有进食。 楚凛闻言,未作他想,拿勺子给他盛了一碗粥,江奕谢过,单手接了过来此时此刻的两人仿佛都忘记了尊卑礼仪,只用他们最寻常、也是最轻松的模样面对对方。 晨日朝阳最为惬意,盛华日光从檀窗而入,渐化了氤氲雾气,在江奕微微闭合的眼睑下映落一片朦胧碎影,叫楚凛无端看得失神。 你 江奕抬头:怎么了? 楚凛迅速撇开脑袋,沉吟片刻,手指点点桌面:你方才说有客前来,是指谁? 陛下应该最清楚不过才是。 我最清楚?楚凛笑了,第一想法是江奕在卖关子。 他忽而眉宇紧拧,那反应过来的表情看着戾气横生,昨晚我给你的那本书,你带去了哪里? 陛下口头交代我要带去的地方。 不可能!下意识否认了这句话,楚凛起身喝道,御花园建在长明宫后,守备森严,来往巡逻的禁卫军不下十队,单凭你一人,手无寸铁,怎么闯得过去? 他说着,悄然拽紧了拳,冷声不掩质疑:何况是用我这副身体。 7号位在江奕的身边冒头说:【恋爱使人盲目。】 看了眼楚凛,江奕不置可否,和声回答得不卑不亢:陛下金枝玉叶,奴怎敢用您的身体去冒险。 楚凛: 他冷静下来,重新落座,望着嘴角泛起温和笑意的江奕,眸眼深沉,默不作声。 江奕只作不知,从盒里取出银针,扎入虾仁肉内依次验|毒,又夹起一颗先自己咀嚼试了,随后才夹往楚凛的食盘。 看见这一幕,说心里无所触动那都是假的。楚凛以手抵住额头,拇指用力按捏太阳穴,暗道对方来历不明,千万别被蒙蔽了过去。 况且这身体也不是他的,就算有毒也毒不到这个人的身上。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