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藏匿在暗中的蛛网也罢,都有自己的父母妻儿,他们背靠揽金阁,是因为这里能给他们庇护,也能给他们的家人想要的安稳与保障。纵然他们自己整日所过都是刀口舔血的日子,可那都是为了守护他们想要守护的人。” “所以,当初在临安的时候,我便答应了揽金,不管我自己目的在何,都不会轻易滥用揽金阁的势力。” “今日我也可以在此跟你承诺,今日我写这封信,也并非真是为了讨好金人,也非是用无辜百姓的性命去成全自己的私心。” “你所挂怀的百姓,也是我必须要去守护的人。” 因为,他们在成为大周的百姓之前,先是大齐的子民。 上位者的错处与私怨,不该由这些本就艰辛生存的无辜百姓来承担。 所以,她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些人,顺着既往历史一路走下去,躲过一时的麻烦,却在最后大周朝廷的不作为和那些内忧外患中,沦为战争中的荒坟枯骨。 “为什么给佐努写这样一封信,我现在还不方便说明原因,但天歌向您保证,这一切都非是您想的那样。我没有忘记接手揽金阁时的承诺,也没有忘记自己是中州的一员。” “您……可信我?” 乌亮的猫儿眼看着寒山,没有丝毫的躲闪与心虚,就那样坦诚而真挚地看来。 寒山长揖跪地而拜:“寒山信阁主!” 天歌忙不迭上前将他搀扶而起:“寒山叔快快起来,这般大礼天歌当不得。” 然而寒山却执拗不肯起身: “寒山这一拜,是为自己方才不当有的怀疑,也是为我中州百姓,阁主当得起。” 天歌张了张嘴,只得生生受了这一拜。 这之后,寒山才顺势起身,拿着信封出去着人送信了。 - 屋内只剩下天歌一人。 盆中的银丝炭烧得正旺,饶是已到寒冬,但因暖和宜人,却可只着轻衫。 菱花绣暗竹纹的衣衫极其轻便,可天歌却觉得自己肩上的担子又重了几分。 如果说此前对她来说,在意与需要去守护的人只有上一世的亲近之人,那么与寒山今日一番交谈,承了他方才那一跪,允了他那一诺,往后她要护着的人,便多了千千万万。 上一世知道身份之后,面对想要复仇的褚流,她只盼着能够安静平和的过好自己难得富足的下半辈子。 对那时候的她而言,前朝公主的身份又怎么样? 大齐已经不在了,那曾经生她的父母,却从不曾将养过她,甚至让她在赵家受尽委屈,她又何必要追着赶着去复仇? 可是后来,随着知道的事情越来越多,她才发现自己最初的想法错的有多离谱。 诚然,作为亡国之君,他的父亲算不上什么明君,而她的母亲亦是仅仅给了她生命 ——但这生命,已然是他们能给予她的最为贵重的东西。 国破身亡,她是整个大齐皇室唯一的血脉,是所有人拼着性命护卫,才换来了她的一线生机。 甚至后来褚流为护她而死,亦是因着她这重身份。 与这样的厚重的期待与护佑相比,她曾经抱怨过的生而不养,又算得了什么? 诚然这身份带给了她无数灾祸,但却也给了她无数的护佑。 错的从来不在她的身份本身,而在于那些一心想着利用她,或是对她赶尽杀绝的人。 所以这一世回来之后,她没有逃避那个当初不愿承认的姓氏,而是在最一开始,便将自己当作林家的子孙,当作大齐的公主,堂堂正正的用着父母赐予的名字,提醒着自己的身份。 这身份是枷锁,是有可能随时点燃的雷火,但也是她的责任。 所以她选择归来,选择护住那些曾护佑她的人,选择为当初的不公讨个公道。 以往她只身一人,有无权势,所以只能一点一点,先护住身边亲近之人。 她亦想护住更多的人。 可是纵然拥有揽金阁,她的力量仍旧太小太小,乃至于不敢想自己凭借这样的微薄之力,又能做些什么。 直到方才。 直到寒山那番忧民之虑,怀民之心,直到方才那一跪。 她才真正明白,她其实是可以做些什么的。 寒山只是揽金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