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紫衣睁眼,惊觉自己毫发无损,怔怔地摸了摸脸。 那人已经退开。 若说他们有什么接触,只是衣袖拂过她面颊,留下淡淡紫藤花香。 “这是何品种,如何栽种,生机这么旺,开得这么好?” 宋潜机指间多了一支琼玉花,借着满桌宝物异彩,细细打量。 只见花朵洁白剔透,片片如雪,分明不是灵植,却有一种灵性,看得他忍不住称奇。 众人回神,立刻一拥而上,将丰紫衣团团围在中央。 他们惊魂未定,耳畔嗡嗡作响,听不清那人说什么,只见他拈花微笑。 丰紫衣面上泪痕未干,剧烈喘息,双颊酡红,不知是羞怒还是愤恨。 她身份尊贵,不如陈红烛凶名在外,是因为家人和门派替她遮掩的好。 陈红烛一独来独往,而她随从如云,稍不顺心就要责骂打罚。 身边师兄弟也不敢多碰她一根指头,今日却被一个年纪轻轻的外门弟子摘去鬓边鲜花。 “你放肆!”丰紫衣喝道。 “先前说好了,我就要这个。”宋潜机笑了笑。 一阵哗然。 这人疯了? 世上真有人放着满堂宝物不要,只为摘一朵花? 陈红烛对宋潜机道:“答应你了,自然就是你的。” 她怕丰紫衣怒极伤人,故意赞道,“丰仙子乃岚山郡丰家嫡子小姐,大衍宗大长老之女,母亲更是仙音门堂堂护法。这般人物一诺千金,绝不是出尔反尔之辈。你们俩,拿上花快走吧。” “你等等。”丰紫衣喊了一声,却再说不出话。 *** 瑶光湖如琉璃镜嵌入群山中,暮色四合时,湖面金光灿灿,更显得四周群山暗淡。 湖东半山腰,却有一方凉亭内点了灯火。 亭内石桌上,放着近百种颜料盒,色彩缤纷。笔架挂有粗细大小、毛料不同的二十余种画笔。 有人挥毫作画。赵济恒站着,那人坐着。 作画的人双十年纪,穿一身柔软白锦袍,雪白无瑕。 他没有束发,乌发披散在白衣上,好像浓墨挥洒满背。 平时赵济恒再气焰跋扈,见了此人也规规矩矩喊一声“堂哥”。 随登闻雅会临近,赵家许多同族后辈住进华微宗。赵济恒过得好不热闹,山下勾栏都去得少了。 赵济恒遥望山下湖畔,隐约见一群人同样拿着笔,凌空画符写字,好像还在互相赞美夸奖。 不忿道:“霂堂哥若出手,一定将他们都压下去。” 画画的青年道:“我已经出手了。” “可是,您分明在画人啊。”赵济恒纳闷,“您快把水榭里所有女修都画完了!她们长得是好看,平时画画无妨。可书圣马上来了,要紧关头……” 哪有这闲工夫?他话没说完,他不敢对赵霂不敬。 但对方最近几日苦练画人像,一张符也没写过,实在很奇怪。 “那些人为何画符?”赵霂问。 “当然是为了在书圣面前露脸,留下好印象。我们待试期间有何作为,书圣一定能知晓。” “不错。从我们踏入华微宗,考试就已经开始了。”赵霂换了一支细笔,“你觉得书圣想收什么样的徒弟?” 赵济恒不假思索:“读书知礼,善书画,擅长符箓,像他一样。” 赵霂摇头:“等我画完再同你说。” 一个守礼儒生,敏而好学,读书破万卷;写得一手好字,笔落惊风雨;说话严谨,张口闭口都是先贤往圣的大道理。 有很多世家子弟,一旦展露符道天赋,家族就按这些要求从小培养他们,盼望得书圣青眼,搏一个好机缘。 赵济恒没耐性,等着百爪挠心。 他不再关注湖畔动静,只盯着赵霂的画,不时帮忙拿笔拿颜料。 对方每画完一幅,他就用灵气催干墨痕,小心翼翼卷好。 赵霂心中瞧不起赵济恒,本来懒得解释,但见对方态度殷勤,手脚勤快,又想闲着也是闲着,与他说说又何妨: “那些人来到华微宗后,每天当众写字画符、吟诵诗书,拼命显摆学识和笔力,但书圣何等人物?他老人家见过多少这种人了?他若想收这样的徒弟,早就收满十大车,能从华微宗一路排到大陆尽头擎天树下……咱们想出头,就要跟别人不一样。” “堂哥说得对。”赵济恒一喜,更好奇道:“但怎么个不一样法儿?” 赵霂悠然道:“没有人一生下来就是书圣。他也曾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