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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22)


?一家四口,除了没心没肺的裘禧,他们为维系这个家的存在忍受如此多,付出如此多,裘盛世却一朝背离,且不知道背离过多少次。

    裘榆从小为自己的精神世界打造的地基原本就不稳固,如今又塌陷一角。

    算了,说吧。

    本来就是碎的。

    裘榆说。

    可是。

    他又开口,可是我妈......可是许益清看起来还蛮在乎他的,为他洗衣服,袜子和内裤也不嫌弃,一点一点用手搓干净。

    为他做饭,他回家了她连豁口的碗也要藏起来。

    为他生孩子,为他死过两次。

    裘榆问:我怎么说。

    袁木沉默了很久,只答:那就别说。

    任他骗她。

    袁木:或许,或许她知道呢?也或许,她不愿意知道。

    算了。

    我也不知道。

    说完,袁木也骂一句,操他祖宗。

    裘榆沉沉地笑起来。

    肩酸不酸?他问。

    你靠着吧。

    裘榆埋脸,深深嗅他的味道,起身坐直:多吃点,太瘦了,硌得我疼。

    袁木看着窗外也轻轻笑一下。

    不知道的事情也太多了。

    裘榆的头后倒在椅背上,闭着眼睛,不知道怎么面对他,爸爸。

    袁木试图拉合生锈的窗,手指卡得通红也还剩一道缝隙。

    浑阔的秋风,当下变得幽幽的。

    他与窗户斗争许久,后来放弃了:没关系,裘榆,其实爸爸的存在没那么重要。

    路过一座平房,袁木看到四只模样相像的白猫端坐在屋檐上,很优雅。

    他小声叫:裘榆。

    裘榆没有回话。

    袁木回身看他,听他平稳的呼吸声。

    用手背蹭了蹭裘榆的下巴,冰冰凉凉的,他把手肘撑在椅背上,探身去他唇上轻轻落吻,再轻轻环住他的腰。

    你也很冷是不是。

    第29章 靛蓝 爱

    许益清教他爱是病态的控制欲,裘盛世教他爱不必忠贞。这东西,既滥也俗,好像人人都轻而易举能得到,随心所欲在把玩。也变化多端,落到千人手里呈现千面,九百九十九面是不堪。

    被袁木摇醒,裘榆头昏脑胀地下了车,在他身后亦步亦趋。夜色黑沉沉,街面的灯也不亮,睡了太久,视线混沌,忽闪着冒金星。

    索性埋下头,只找袁木的脚后跟。看他故意踩落叶,裘榆也跨大步子去跟,毫厘不差地重合上一个脚印。

    你的鞋。裘榆冷不丁开口。

    之前去的地方很偏僻,路面坑坑洼洼,尘土飞扬。他的白鞋撑了一下午,鞋面变成灰色,沾了许多黄泥点。袁木比他早发现,苦恼过那么一时,现在浑然不在意了。

    悬起脚来偏头再仔细察看一周,袁木说:白色不经脏。

    裘榆说:是我害的。

    有你什么事。

    裘榆没有搭话。

    在每一个获悉自己仍旧被他迷得无可救药的时刻,心口总是涨涨的。

    袁木刚才语气轻盈,把要转调的尾音抿掉了。袁木穿运动鞋习惯用复杂的那一种系法,让鞋带抖擞立起来,不会软软地撇成两瓣。袁木的这条裤子常常配短袜,走路时现出脚踝,一施力就牵出漂亮的线条。

    很好参透裘榆捕捉这些细枝末节的动机,却很难形容他在收集过程中的感受。像织网,像搭积木,也像正在经历具有不确定性的潮水。

    可不可以划进爱的范畴?

    他见过的爱,缺纯粹,多自私,令人不愉快,难透气。美的,好的,都是用欺骗粉饰的。当局者迷在当局,如果真是爱,裘榆拎不清自己给了袁木哪一种。

    或许是混在九百九十九面其中的,总之肯定够不上那一千分之一。种子丢进脏土壤,再怎么奋力长,能干净到哪里去。

    袁木教他,大概爱是满怀羞愧的。

    过了这个月再说吧。马上要走到街口了,此刻袁木放慢脚步,等他的意图明显。

    裘榆没听懂,抬头问:什么再说吧。

    就......水果摊前满地果壳,袁木挑了个剥得完整的柚子皮,双脚站上去,软绵绵的,就你爸的事啊。你不是不知道怎么办吗。还有将近一个月,等他下次回来,看看再说吧。

    你一路都在帮我想这个问题吗。

    他居然问这个。袁木双手揣兜里,脚跟并拢,扭回来面对裘榆,他扬了扬手肘:也不是一路吧,从那条斑马线开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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