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饭吃了半个多小时,因为有芹菜没吃进去几口。她也看了半个多小时文献。 暂时没人叫她去帮忙,许听夏乐得自在,起身揉了揉微微发酸的颈椎。 突然看到不远处的安置棚边上有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儿,穿着黑色背心和大裤衩在用脸盆搓衣服,许听夏走过去问:“爷爷,用不用帮忙呀?” 老头儿回过头看了她一眼,面部线条硬朗,双眼如鹰一般矍铄,许听夏顿时有种心底咯噔一跳的感觉。 但对方说起话来还挺和善,声音是中气十足的:“不用了小姑娘,我自己来。” 许听夏点点头:“可是今天降温,您要多穿点啊,别感冒。” 现在已经是十一月了,看着老爷爷一身背心大裤衩赤膊露腿的,她都觉得冷。 “好,谢谢你。”老爷爷冲她笑起来,表情很慈祥。 那边有人喊她帮忙,许听夏和老爷爷道了声别,转头便去了。 许听夏以为这就是一个普通的灾区老爷爷,没放在心上。 ** 在灾区支援的时间过得很快也很慢。 整天都在重复同样的事情,好像时间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过去了,很快又是新的一天。可当她以为已经忙碌了很久很久,居然才熬过去三天。 累得筋疲力竭却不能休息的时候,也会有种度秒如年的煎熬感,偶尔羡慕还在寝室安稳睡大觉的室友们。 但这份经历是可以记一辈子的,她想。 每次站在满目疮痍的灾区土地上,看着天空中飞来飞去的救援机,她都更能切身感受到他,和他内心深藏的悲悯和爱。 对祖国和人民的爱。 ** 学校的志愿者队伍在这边只待一周,会有新的队伍过来接替。 准备离开的前夕,最难捱的日子已经捱过去了,灾民们脸上也开始露出笑容。 临时安置区办了一个小型联欢会,大晚上的特别热闹。 许听夏被拉着在那儿坐了很久,终于在大家开始分东西吃的时候,得空溜了。 她来这里这么多天,还没见过盛嘉泽一面。 虽然来这里本来就不是为了和他见面。 灾区那么大,安置点和救援点分了好几个,她早知道不可能那么巧碰到他,但心底还是忍不住失望。 手机前些天不小心摔坏了,在这儿也没法修,所以通讯恢复对她来说没任何意义。 不远处的欢声笑语,也没法让她开心一丝一毫。 许听夏蹲在小河边,握着坏掉的手机,心情怎么都好不起来。 她很想知道盛嘉泽怎么样了,有没有顺利完成任务,有没有受伤,什么时候能再见到他。 她明天就要回去了。 忽然听见一阵石子摩擦鞋底的声音,许听夏回头一看,居然是上次那个老爷爷。 老爷爷还是穿着背心和裤衩,显然并没有把她的话听进去,也的确是不怕冷。 他走过来,在她旁边一米的位置坐下,也不嫌石子硌屁股,连哼都没哼一声,说道:“那边在烤羊肉呢,你怎么不去吃?” 许听夏收回目光,有些垂头丧气:“我不饿。” 老头儿哼了声:“骗人。” 许听夏眼神诧异地看过去。 老头满脸笃定地解释:“今天的晚饭也是芹菜炒肉,那次你剩下的都被我捡回去喂狗了。” 许听夏:“……” 今天和第一次遇到老爷爷那天一样,晚餐是芹菜炒肉,肉和饭里全都是芹菜味儿,她只忍着吃了几小口,剩的给灾民喂狗去了。 许听夏一般不浪费粮食,那天把剩菜放在那儿也是等人来收的,结果被这个陌生老爷爷抓个正着,顿时有点不好意思。 老爷爷却没继续讨论这个话题,问她:“是心情不好啊?还是明天要走了,有点儿舍不得?” 许听夏想了想,点头:“有点舍不得吧。” 舍不得她没见到的那个人。 可转念一想,如果见到了,没准会更舍不得。 这样也算是好事。 老爷爷接着问:“小姑娘哪里人啊?” 这老爷爷虽然算不上和蔼可亲,但自带一股凛然正气,很容易让人信任。 于是许听夏也没设防,答道:“s市人,在帝都念大学。” “哦。”老爷爷点点头,“学什么的?” 许听夏:“学外语。” 老爷爷笑了一下:“学外语好,师夷长技以制夷。” 许听夏忍不住“噗嗤”一笑,她已经好久没听过这个词了,莫名觉得老爷爷像个老学究,或者老革命。 “以后想留在帝都,还是回家?” “还要读研呢,读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