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族长叹了口气,“老六你可想好了,你再好好琢磨琢磨,写封信去问问三郎,这逐出宗族的事儿不好太草率,要是你坚持……咱都听你的。” 季父给孙氏使眼神,不管是逐出宗族还是祭祀,那都是要禀报祖宗的,咋能真逐出去呢。 孙氏赶紧哭着扑到季父身上,“当家的,你写封信去问问吧,我不信啊!我不能信啊!那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啊!” 阮氏和乔氏从来没见家婆哭得这么伤心过,哪怕眼前也有些发黑,碍着孝道,还是赶紧上前劝。 全家人都灰败着脸劝了半天,季父才同意,写信去问季弘远,啥时候还银子。 等送走信,家里关上门,老两口都摊那儿了,好半天动弹不了,看得家里人一脸泛懵。 别人不知道,他俩知道。 陆含宁提醒过他们,犄角旮旯不起眼的地方,眼生的,那就是盯梢的,这阵子他们不止一次看到过。 具体人家为啥盯着,俩人不知道,但俩人知道,要是他们给三郎拖后腿,那说不定就会连累三郎脑袋落地。 家里人还想质问呢,见老两口这样,也不敢问了。 真问出个好歹来可咋办? 只能说季家人除了褚娘子和季弘远,其他确实都是实心的憨货,日子只要还能过,也干不出太极品的事儿来。 心里再不痛快日子也还是得过,尤其是孙氏一副病歪歪的模样躺屋里(她怕自己偷偷笑出来让人发现),季父成天不说话,就低着头在地里干活,阮氏和乔氏就更不敢问了。 大壮媳妇杨氏倒是有点意见,可家里没缺了她吃喝,孙氏还抹着泪送她一对银锁,大房婆媳俩都安定下来了。 乔氏心里不痛快,跟阮氏偷偷嘀咕了以后,心里清楚家婆手里肯定还有好东西,倒是憋着也没吭声。 信很快就送到了京城,在季弘远拿到信之前,陈嗣先看过了。 信里说季家全部的存银银子不多,也就五百两,陈嗣送给季家的各种东西零头都不止这个数。 他让人将信送到季宅,季弘远看过后,只将信搁置在一旁,没让人理会,也没让人送东西回去。 陈嗣听了陈六的禀报,心里有些高兴,又有些警惕。 高兴的是季弘远果然是匹心狠的孤狼,陈家就需要这样心狠手辣,自私自利的人才。 警惕的也是这个,季弘远连根都不要了,只能证明他贪得更大,一个不小心说不定就能让他咬上一口。 本来陈嗣打算让季弘远进中书省,可这会儿他有些迟疑,若是让季弘远爬的太快,谁也说不好这柄双刃剑会不会伤人。 “让他再在翰林院待几个月,过了秋再安排到中书省。”陈嗣沉吟片刻,对着陈三道,“先让他从中书舍人开始做起,不用安排他往御前凑。” 陈三点头,“属下明白。” 可凭季弘远这种会钻营的性子,真进了中书省,他会不往御前凑? 季三郎只能说,天冷了,他家崽子都穿袄子跟个乌龟球似的了,圣人也缺小棉袄啊! 他被提拔进中书省这日,正巧也是长敬候夫人带着陆含玉和闺女进宫拜见贵妃的日子。 两口子出门的时候互相打气。 季弘远:“姜汁帕子带足了,该哭就哭,该笑就笑,记得多吃点,要不没劲儿唱戏。” 陆含玉:“……多带点银子,该吃就吃,该喝就喝,记得少说话,头天跟新同僚见面,别太不要脸。” 夫妻俩确认过眼神,嗯,都不是实在人,妥了。 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