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来都不喜欢火车站,总有种离别的哀怨感。 等火车喷了个巨响的气,终于停稳在规定的位置。 车厢里人都车门那里疯挤,旅客们提着大包小包像群出逃的兔子,从车门铁梯里蹦跳落在月台上。 记忆里的那张脸兴奋地跑过来,身后的书包颠的‘吧嗒吧嗒’打在身上,他提着的蛇皮袋像是没重量一样。 “姐,坐火车好累呀。” “你带了什么?”李永乐踢踢蛇皮袋。 “花生,还有大舅妈家拿的梅干菜,二舅妈打鱼晒的虾米。妈让我带来的。”又憨笑着说:里面还有我的两件衣服。 李永乐带着李龙挤出西客站,又上了过天桥,去对面坐公交。 李龙见啥都稀罕,脑袋转动个不停,不时地跟对面急匆匆赶路的擦碰到,人家瞪他一眼,他自己倒是没察觉到。 李永乐喊他:好好走路,这里车多小偷也多,你注意点。 李龙回头笑嘻嘻地说:“我一分钱都没带怕什么。” 在伟伟小饭馆吃完饭,李永乐让李龙在洗澡间好好洗了个澡,趁着中午太阳还晒得很,把衣服赶紧洗了。 李龙在屋里吹着风扇吃了几口西瓜有点犯困,后仰倒在床上,没一会就睡着了。 房东关大姐睡午觉起来,扇着扇子笑笑:“你们姐弟长的像,比你弟大几岁呀?” “五岁。” “来北京过暑假?” “是呀,让他见识下繁华的首都嘛,等上高二就没空了。大姐你那里还有空床板吗?门板也行,给我弟弟在地上搭个铺。” 李龙睡了会起来,抓抓头发,见姐姐在地上折腾一个门板,问:“咱们什么时候去爸那里看看?” “等着吧,店里就两个人,我得跟人家商量商量才行,你要是急,就自己去。” 李永乐把门板放稳当,手工拼凑的艺术地毯铺上面,又铺了床被子,躺下试试,觉得软硬适中。 她把门后的挎包取下来,掏出十五元,准备去村里买个凉席。 李龙掀起脸盆上的白毛巾,把水里面冰镇的半个西瓜拿出来,用勺挖着吃。 嘴里吃着西瓜,鼓囔不清地说着话,“那算了,北京太大了,我怕自己丢了。再说他那个地方肯定很偏僻。哎,你给我找的什么活?” “童工!” “啊,妈可是说了不累人也不晒包吃包住,我才来的!” “那你应该进猪圈。” 作者有话要说: 求收藏哦, 第15章 张桂娟总是说:老李家就是重男轻女的,谁让你不会投胎,认命吧。 劝女儿辍学打工时候这样说;劝女儿不要记恨亲爹时这样说;埋怨婆家发牢骚时也这样说。 家里吃的零食总分三份,当妈的转身把自己那份就给了儿子;还教育女儿:你应该也疼疼弟弟,要有个当姐姐的样…这才是好孩子。 说来说去说多了,李永乐也认命地以为弟弟比自己精贵,占多吃多是应该的;心里还有些怨恨李家重男轻女的传统。 后来吃了亏,开始用脑子过日子了,等张桂娟又开始说这话,李永乐发觉不对劲,很不对劲! 李家四个姑姑,三个姑姑都读高中,其中两个还是中学教师,当年的学费不够,是爷爷从合作社贷款了一万,当然这钱由儿子还,一直到李永乐上初中才清账。 大姑李兰英只进过扫盲班,那是因为奶奶是地主家女儿农活和家务都不趁手,眼睛又不好,得留个帮着干活的。 唯一的儿子李新民只上了小学,十六岁起跟着村里人天南地北做瓦匠活。 若这样还叫重男轻女,李家爷爷大概要从坟墓里爬出来吼两声!(我不同意!) 也许李新民是因为吃够了妹妹们的亏,认为自己是唯一的男丁却没受资源倾斜,反而做牛做马供养这些赔钱货们,所以内心深处是厌女的。 李永乐恍然大悟:我生而为女,竟成了原罪呀!靠! 而现在李新民正站在郊区破旧的四合院里,阴阳怪气地和二宝一搭一唱地说:人家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