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韩辑几人也到了湖边亭中,下人们一早就把钓竿和鱼饵什么的准备好了。 老爷子一直生活在南边,对鱼自然不陌生,只不过在老家那边的时候多半是直接下河抓鱼,钓鱼这种慢吞吞的法子,倒是头一回尝试。 今个儿既然是来放松的,韩辑也不跟两个弟子聊什么朝中的事和学问上的事,反而跟沈老爷子话起家常来,其实他一早就对老爷子很是好奇,觉得这位颇有一番见识。 自然了,若是没有见识,也极少有农家会将孩子送去以科举为目标念书的,那种识得几个字,能在县城或是镇上打个零工,找点活计做的才是常态。 沈老爷子自是不用下人帮忙,自己动手就将鱼饵穿在鱼钩上,抛入水中,水中的涟漪刚消失,就听见韩先生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沈兄,您当初送延益去读书,是怎么想的呢?” 沈老爷子被这声沈兄给吓了一跳,忙道:“可当不起您这么叫,您是有大学问的人。” 韩辑却不在意,闻言便道:“延益是您的长子,又是我的弟子,这轮起来,我跟您是也是同辈,也是因为有您,才让我得了这么个好弟子,这声沈兄您又有什么当不得的?” 老爷子不善言辞,听着这话,好像也有些道理,思来想去,也辩不过,便受了。 思及韩辑方才的问题,沈老爷子便叹了口气,开了口缓缓道来:“说起来,也没什么旁的原因,只不过是盼着儿孙们能有出息,也不奢求能做什么大官,只要不像祖辈们这般辛苦,整日在地里刨食,能把自己的日子过好些,就行啦。” 听他说罢,韩辑不由得沉默了片刻,才道:“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沈伯文坐在老爷子旁边,也是头一次听到家中原先送原主去读书的初衷,听到后面,也不由心中酸涩。 “韩先生,不瞒你说啊……” 半晌后,沈老爷子苦笑了一声,又道:“当初我家老大,乡试落第三次,尤其是最后一回,是被人从考场上抬下来的,回来就大病一场,差点儿没挺住,当时我满心满眼啊,都是后悔。” 沈伯文听到这儿,敛下眸子,愈发沉默了。 “后悔让他读书考科举了?” 韩辑听得出来沈老爷子的意思,在心中叹了口气。 “是。”老爷子点了点头,但随即又道:“只是后来我又想开了,人生在世,哪有什么事是容易做的?不管是种地也好,做生意也罢,还是读书科举,都难……” 韩辑没想到,自己原本已经觉得沈老爷子颇有见识了,此时一听,他竟比自己想象中的更豁达,也更有智慧。 于是他颔首道:“不错,您说的很是。” 都说寒门难出贵子,难得何止是财产条件上,这家人是否开明有见识,才是最关键的。 如若不然,碰上个觉得读书无用,还不如杀猪能挣钱的父母,到时候别说出贵子了,想认识几个字都难。 想到这里,韩辑不由得感到几分惆怅。 随即又想开了,同沈老爷子道:“不过延益还算争气,将来前途不可限量,您这一番苦心倒也不算白费了。 第七十一章 那边聊的正好, 女眷们这边气氛也不错。 叶子牌并不难,沈老太太打了几把就会了,周如玉便去照看阿珠和陆歆两个小娘子了。 又是一把结束, 是沈老太太赢了,不由得笑着看向自家女儿,说道:“你的手气怎么这么差, 我们三个都轮着赢,就你一直在输。” 沈苏闻言, 便笑意盈盈地开口道:“娘,您跟谢夫人和韩夫人福气厚着呢,赢牌也实属寻常。” ?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