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久,他眼前出现了一间客栈,廊檐上挂了两盏灯笼,在风中微晃。 推开客栈的门,敛起那些无用的情绪,他又变回了那个恃才矜贵的京都公子。 只是他不知道,自己如今这副被雨淋透了的模样,在旁人眼中到底是什么样的光景。 至少在正坐在客栈大堂中与两位友人闲谈的沈伯文眼中,眼中闪过一丝兴味,只觉得新鲜。 他跟这位韩家少爷相识也有半月了,还是第一次看见对方这么狼狈的模样。 不过,他也没有上前去问候的意思,且不说他与韩嘉和的关系并不怎么熟稔,况且换位思考一下,若是自己这么狼狈的时候,定然也不想遇见认识的人,而且是并不如何亲近的那种。 这些思虑只是一瞬间的事,落实到行动上,便是偏过了身子,不让韩嘉和看见自己的正脸。 客栈掌柜的眼厉,一眼就看出眼前这位公子,身上穿得戴的,都是好东西,有钱也不一定能买到的那种,揣在袖口里的手拿出来了,走到跟前,拨开伙计亲自招待,热情的很,“客官打尖儿还是住店啊?” “有上房吗?” 掌柜的立马回应:“有有有,您来得可太巧了,正好还有一间上房!” 付了房钱,扔下一句送热水上来,韩嘉和便头也不回地上了二楼。 沈伯文这才转回去,结果刚转过来,张荃就调侃道:“怎么,延益可是碰见从前的冤家了?” 听出这其中的玩笑之意,沈伯文不甚在意地提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口中道:“倒不是什么冤家,只是不甚相熟的人,不方便打招呼罢了。” 随后也打趣起来:“张兄这张口就来,莫不是对这类事已经太熟悉了?” 张荃闻言就要开口替自己辩白,戴连元却呵呵笑了一声,主动掀起了好友的老底:“的确如此,延益你莫要看他如今处事周全,前些年啊,还是个一张嘴就能得罪人的能人。” 见沈伯文一脸兴味,张荃连忙摆手,连连否认:“没有这回事儿,怎会如此,连元你可不要平白污我清白啊……” 只是这否认,怎么听着,都觉得多少有些底气不足。 惹得另外两人都笑了起来。 笑过之后,几人又说起正事来。 “延益,来年的春闱,听说邵兄也要参加?”戴连元对邵哲很是好奇,一向寡言的人都没忍住打听了起来。 沈伯文想到上次师兄同自己说的,便点了点头,“下次春闱的时候,师兄应当也会去。” 戴连元听罢,所有所思地颔首,随后便不说话了。 他们两个说话的时候,张荃从盘子里抓了把花生剥着吃,他一向喜欢这种东西,结果剥了还没几个,这俩人的话就说完了,不由得叹了口气,斜着眼看他们:“一个话少的碰上另一个话不多的,你们俩也是行了。” 听他们俩说话没意思,张荃干脆自己挑了个话题,“哎你们知不知道今天那个陶正靖?” “乡试第二名?” 沈伯文挑了挑眉,这位跟自己一起坐在角落躲清静的娃娃脸举子,他印象颇深。 “正是。”张荃又给自己剥了个花生,搓掉外表的红衣,露出里面白白胖胖的果仁,先放在一边的空碟子里,准备等剥的多了再一块儿吃,那才爽快。 “我先前帮你们打听过了,那人据说也是个三岁能诗的读书种子,陶家重视得很,先前也有许多人以为他能摘了这次乡试的头名,却没想到,半路上杀出个延益来,尽得韩先生的真传,反倒让他成了第二。” 说着说着,他还眼含深意地往沈伯文的方向看了过去。 “的确如此。”戴连元也听说过此人,淡淡地道。 不过自己与张荃都没告诉过沈伯文,原本他也是奔着头名去的,心中认定的对手只有陶正靖一人,路遇沈伯文,也只当他即便有才学,也才学有限,彼时虽互称为友,实际上心理上却并非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