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地之中,人头涌涌。而四面寨子当中,同样多少青狼骑在探头探脑,十夫长百夫长也都未曾约束,甚至还挤在前面,满脸都是不可思议的神色。 原因无他,只是因为眼前这不可思议的惨状! 零零星星的残兵,或者骑马,或者步行,在雪地上踟蹰而行。几乎是人人负创,身上缠着各色各样裹伤的布条,互相护持着坚持行进。有的人靴子都走烂了,赤脚在冰雪上,走一步就是一步的血色痕迹。 就是这样的残兵,极目所见,雪原之上不过也就寥寥百余名! 要知道大军选出来的前锋,有青狼骑十一个百人队九百余骑,再加奴兵五百余,是一千四百余人的大队伍! 而且除了青狼骑双马之外,奴兵也有马,行进作战,覆盖的范围足可抵得上汉军五六千人的队伍,跑得动打得了,在这个时代,已经是一支强悍而不可侮的力量。 放在几年前王仁恭和刘武周未曾到来马邑郡,将两大军府重建之前,这样一支力量,已经足够震慑马邑郡缘边烽燧堡寨要塞,一路打到桑干河谷的范围! 但是这样的前锋,突然就败了,然后这么凄惨的败残军马,就出现在大家的眼前! 一时间的震骇,让满营上下,半点声响都发不出来,只觉得在身边吹动的寒风,如刀一般酷厉! 最先接到这些败兵的,是放出去的青狼骑哨探,在这里执必贺镇得住局面,青狼骑不敢偷懒,还是每天乖乖派出逻骑哨探,在驻扎范围数十里游动,进行早期警戒,谁知道没等来敌人,结果却等来了自家的败军! 数十逻骑,护卫在败军两侧,有的人将马让出来了,给伤得最凄惨的袍泽,剩下的人就算还骑在马上,也都是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连马都没了精神。 最前面的两匹战马,中间拉上了绳网,绳网中躺着的正是执必思力,拔卡一身血迹,骑马在旁边照料。 执必思力在绳网中紧紧闭着眼睛,不是因为伤痛,而是因为羞愧,被这么多人注视着自己的败残之状,执必思力恨不得自己当初就在山道上死去! 败残军马终于入了营地,营地之中猬集的青狼骑默默分开一条道路,让他们入内,有的人有亲友在前锋军马之中,探头探脑的张望有没有回来,但也无一人发声询问,每个人都被深深的震住了。 突厥大军,多是骑军,来去如风,纵然挫败,呼哨一声分散就走。吃了一场败仗,一千人的队伍,丢下一百条性命已经算是多的了。现下却是近乎于全军覆没的场面,这种惨败,损折的还全是执必家的直属青狼骑,可以说执必家已经被狠狠的挫伤了元气! 草原是一个最为现实的地方,执必家一路成为草原大部,阿史那家麾下八汗王之一,吞并的其他部族也不少,但靠着执必落落为阿贤设统领大军,镇压各部,而执必家青狼骑实力雄厚,一直稳稳的掌控着局势。现下这两根支柱都形摇动,这些执必家直属狼骑,如何能不感到震动? 只有拔卡坐在马背上,如一块花岗岩一般动也不动,只是任寒风吹动他花白的头发。 烽燧之中,一队人马迎出,当先之人,正是执必贺。失巴力掇吉可尔奴拱卫在侧。执必贺打马而行,飞快的直迎上来。 拔卡见到执必贺到来,翻身下马,垂首立在一旁。执必贺勒定坐骑,翻身下马,也不看拔卡,就匆匆走到绳网之前。 虽然听见父亲出迎,但执必思力仍然躺在绳网之中不言不动,这个时候,他实在不知道如何面对自己的父亲。 执必贺看着自家儿子躺在绳网里紧紧闭着眼睛,颤抖着摸了摸执必思力的头发。大颗的泪珠顿时就从执必思力的眼角冒了出来。 执必贺喃喃道:“人没事就好,执必家血脉不断,还怕没有报仇的机会么?好好养伤,什么都不用想,万事都有某在!” 执必思力终于睁开眼睛,眼神之中,全都是仇恨,颤声道:“我一定要杀了那徐乐!”执必贺点头:“先把伤养好,爹爹助你杀了那什么徐乐!” 执必思力只是在绳网之中不住点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执必思力转头瞪向失巴力和掇吉:“还看着做什么?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