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凭空发难,抬手一扬。 他方才背靠山石的时候,手心里抓了一把雪混着砂石,直冲他眼睛上扬。 那一瞬间,堂堂禁卫副统领丁文甫的反应还快不过李弗襄一个孩子。他不过是下盘一晃,李弗襄便从他怀里脱出,丁文甫刚伸出手,李弗襄一展狐皮斗篷,把他的头结结实实地罩在了里面。 丁文甫摘下斗篷,几步猛地跳上山石,放眼四顾一片白茫茫的雪影,早已不见了李弗襄的踪迹。 高悦行被他扛着,天旋地转,心里想记住他行走的路线,半路却忽然被捂住了眼睛。 高悦行抿唇一笑,到了东宫附近,自有一幅图纸印在心中,她闭着眼都不会走错。 东宫空置了很多年,自从大旭朝建国以来,几乎从未弃用过,开国皇帝孝武皇室旁支出身,以雷霆手段将皇位收入囊中,终生未立太子,他驾崩得突然,当今圣上也是匆忙间以亲王的身份登基。 或许曾经的东宫辉煌繁盛,但几十年的空置后,尘灰的味道充斥了整座大殿,细嗅甚至有一股腐败的烂木头的味道。 原来,他们藏身在东宫。 皇帝暂没有立储的打算,东宫日常只有几个宫人打扫维持,极少惹人注意,确实是个藏匿的好地方。 高悦行眼睛上的黑布被拿开,却没有迎来光。 此处是一个绝对黑暗密闭的空间,眼睛一时不能适应,伸手不见五指。 直到,哗嚓一声响,一点明灭的火苗窜起来。那人点亮了壁灯。 高悦行眯了下眼,才发现,她置身于牢笼中,四周都是精钢铸造的柱子。 那人摘下了黑漆漆的面具,面孔竟然也很面熟,与之前带路的宫女一样,给人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高悦行:“我见过你吗?” “当然。”那人道:“我无时无刻不出现在你的视线中。” 高悦行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 对方却笑了:“别怕,我保证,你现在是安全的,给我一样能证明你身份的东西。” 高悦行下意识摸了摸自己身上的首饰。 “首饰不要,换别的。” 他聪明的很,女孩子的首饰眼花缭乱,没有八百也有一千,相同款式的更是不计其数。必得要一件独一无二的贴身物品,才能发挥真正的恐吓作用。 高悦行怯懦地低下头,盯着脚尖想了半天,女孩子身上别的没有,就首饰不计其数。高悦行把手伸进自己的衣领下,犹豫着,磨蹭了许久。 那人耐心快要告罄,上前伸手:“给我。” 高悦行从自己衣领里,拎出一只椭圆如酸枣一般大的东珠,莹润的光芒霎时迷了眼,令满堂生辉。 “我娘亲说,像这样成色的珍珠,十年也难遇到一个,我当宝贝一样贴身带了好多年……” 那人一把薅走了她的东珠,牢门紧闭,锁链缠了一圈又一圈。 周遭安静了。 高悦行倚在冰冷的牢门上,望着高处那盏微弱的壁灯发呆。那是黑暗中唯一的光源,高悦行推断此处应该是东宫的私狱,暗无天日,密不透风。 壁灯里的灯油撑不住很久,在它最后挣扎着忽闪了几下,彻底灭了。 眼前重归黑暗,高悦行忍不住想,她的父亲到底查到了什么关键东西,引得对方如此忌惮呢? 高景在梅昭仪一案上有了重大发现是真的。 一直服侍在李弗逑身边的金雀果然有问题,高景将一份口供呈至了皇帝案前。 金雀对自己当年犯下的罪供认不讳,口供洋洋洒洒足有五页整,描述地事无巨细。 皇上简略扫了一眼,脸色越来越绿。 高景将口供上的内容略做整理,道:“当年与梅昭仪私通的贼子是禁军里守城的低等侍卫,那侍卫原本是金雀的相好,后来却与梅昭仪不清不楚搅和在一起,一个后妃,一个侍卫,见面颇多不便,金雀便充当其中的鸳鸯桥,替他们两人绸缪。” 此事乍一听,让人觉得非常离谱,简直滑天下之大稽。可更离谱的事还在后面。 高景:“梅昭仪怀孕五月时,那侍卫料到即将事败,于是早早辞去侍卫一职,远走乡下,音讯全无,托金雀时常关照小南阁。” 皇帝:“那侍卫姓甚名谁,家在何处,着令立即缉拿归案。” 高景:“那侍卫姓赵,名二铁,家在平南镇槐杨村,臣已经派人去查过了,那人早在八年前,因冬日醉酒露宿街头而暴毙。” 皇帝冷笑了一声:“也就是说,所有的涉案之人都再也张不开嘴了,只剩下她一个活口了,她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高景斯文地一拱手:“陛下圣明,就是这个意思。” 作者有话说: 明天开始加更啦!感谢支持!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