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李头子:“ 这不是让人逮着了吗,要给我送派出所公了呢!我可不想坐牢!” 说时迟那时快,前保姆已经和丈夫扭作一团了:女的说让人认出来了,这钱要不到了,赶紧把衣服给他,把人放了吧!他丈夫不干,我在外面开滴滴呢,你让我回来跟这个老头子要钱的,非把钱要下来不可! 杨哥一件场面混乱,难以应付,高声尖叫起来,声音极为纤细凄厉,几乎能把玻璃震碎:“你们这是违法的,是讹诈,我马上报警!” ——他拿出电话来就要打110,只穿着一条裤衩的老李头子忽然从地上奋起,一步撞倒拦在门口的前保姆的丈夫,又猛地扒拉开袁姐就去夺杨哥手里的电话,嘴里大声喊着:“可不能报警呀!” 杨哥没拿住,手里的电话被高高抛起,然后被老李头子接住,攥在手里,呵呵笑起来,而一个人被他推倒从台阶上滚落,疼得呲牙咧嘴地倒在下面的缓步台上,正是被他叫来解围的社区书记袁姐! … … “不是被打的?” “不是被打的。不算是。最多是失手。” 我买了些水果去袁姐家看望,她右面整整一条手臂严重的软组织挫伤,差点就是骨折,她肋骨往下一直到胯骨,还有两大块淤青,现在挂着吊臂,靠在床头跟我说话,微微侧身,还怕压到患处。 “那后来呢?您跟杨哥报警了没?”我问。 “报了。这事儿不可能绕过派出所。 “袁姐说,”但是因为有我们的及时干预,没有形成犯罪事实,那一片的警官对老李头子和那对两口子进行了批评教育,半夜就给放了。” “然后呢?”我追问。 “然后我就去医院。然后我就回家养伤了。”袁姐说。 我气得够呛:“就这么就完了?老李头子应该给您拿医药费,营养费,还有误工费!” 袁姐白了我一眼,同时“切”了一声:“还跟人家要钱?老李头子多抠你不知道?” “那他可说了声谢谢没呀?”我问。 “哎,说起来这个,”袁姐叹了一口气,“我带着他从派出所出来,当时我还没去医院呢,身上还没包扎呢,也是疼,我就说了一句,大爷呀,咱以后可接受教训吧,咱可别再惹事儿了,你当他怎么说?” “他怎么说?” “他别扭半天,最后跟我说,他瞪着我说… …”袁姐顿了顿,“他说,就赖你。不是你,我不能进派出所!”袁姐话音刚落,眼圈一下红了——我从来没有看见她这样过,她被委屈了:忙了一大遭,身上受了伤,最终得到居民这样一句回答。 我一下子愣住了,半天不知道该怎么接茬,更难以找到合适的语言去安慰她,我这样想起孙莹莹被少年们拿掉了帽子和假发之后,狼狈地从文具店里往外逃,含泪对我说的那句话,她说她就不该从家里出来。比起来老李头子,莹莹讲话还对我留有些许仁慈,但是我也并没有得到比袁姐更高的评价。我们是一对难姐难妹,挫败感十足,灰心丧气。 我到底还是哭了起来。 就趴在袁姐的床头,脸蒙在她的被子里。我心里替她不值,也为自己难过,我觉得累,觉得没有办法,觉得满怀的热情被熄灭,冰冻,我打里面冻得瑟瑟发抖。 袁姐身上还有伤,哪里都疼,费了半天劲才找到合适的角度拍了拍我的肩膀,让我好好地哭了一会儿。 “那怎么办呀?”终于我抬起头来,喃喃地问这个大我十四岁的前辈,想要向她讨点主意。 袁姐扒了一个我带来的橘子,放了一瓣放在嘴巴里吃掉:“哪能怎么办?我先休息几天,身上伤好了还得继续上班呀。不能因为一个人或者两个人说咱们不对了,就撂挑子不工作了,我不还领着一份工资呢嘛,对不对?” 我用毛衣的袖子擦了一把眼泪,点点头,说的也是。 有人摁门铃,我去开门,是袁姐家的保姆,来上班顺便买了菜,进门就忙活起来。袁姐告诉她,今晚上孩子在学校的课外课停了,让她做完饭就把孩子接回来吧。保姆说行,你放心。 袁姐家住的是一个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