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爬下去她才发现,这个地窖原来能通风,最里头摆着个三层大书架,上面两层是秦汉竹简和唐代卷子,底下那层是几件青铜礼器,瞧着都像是从土里出来的陪葬品。 而在书架旁边的壁上,挂着幅画,上面画了个穿宝蓝色加纱直裰的中年男人,这男人左手拿着卷书,书签上写着《驽马堂文集》几个字;而他的右手,竟然提着个血淋淋的人头,那断口处还往下滴血,着实可怖。 “啊!” 庭烟被这画吓得倒吸了口冷气,不由自主地往后退,谁料竟退在一个温暖的怀里,回头一看,竟是赵煜。 他什么时候下来的,怎么连一点声音都没有,还有,他怎么将棉袍脱了,如今只穿件月白色的单衣,都能隐隐约约看见胸膛里的春光…… 庭烟连忙推开男人,低着头往边上挪了几步,借着小油灯的孤光,她偷偷的瞧赵煜,这男人仍一脸病容,只不过脸色较方才要好些了,他端铮铮地站在火盆跟前,死盯着壁上的画,目中怨毒之色甚浓。 “这个吓人的伯伯是谁呀。”庭烟低声地问。 “他是豫州来靖府的孟知府,是我的亲姨丈,也是我的仇人。” 赵煜缓步走过去,指尖轻轻抚着孟知府的脖子,冷笑:“去年五月,就是他诬告我赵家的《驽马堂文集》妄议国策,煽动流民造反……” 说到这儿,赵煜停顿了一下,拳头狠狠地砸了下土壁,许是牵动了伤心过往,没忍住又吐了口血,忽然,这男人坏笑:“姓孟的有个漂亮女儿,叫孟胭蝶,我在逃到燕国前奸.污了她,也算小出了口气。” “什么是奸.污?”~ 庭烟听的一头雾水,阿娘和班烨没有给她教过这个话。那画里的孟知府既是赵家哥哥的仇人,想来奸.污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哎,可怜那个孟小姐了。 “你想知道?”~ 赵煜转身,看着眼前这个貌美如花的小姑娘,莞尔浅笑:“我教你好不好?”~ “不要。” 庭烟感觉赵煜的笑不怀好意,她有些害怕了,想赶紧离开地窖。 “我要走啦,你自己吃药吧,吃完后悄悄躲起来,不然大伴发现你后,会折磨你的。” “等等。” 赵煜喊住庭烟,他疾步走到书架跟前,从抽屉里拿出笔墨和桃花笺等物,悉数摆在床上的小方桌,随后,他伸手从枕头边拿过只酒瓶,用牙齿咬开塞子,往砚台里倒了点酒,将墨磨开。 只见赵煜给毛笔蘸饱了墨,笑着看向低头杵在一边的庭烟,柔声道:“同是天涯沦落人,小可怜,给赵家哥哥留个字可好?说不准这是咱们最后一次见面,哎,实在有太多人想要我的命了,我也不知道我还能活多久。” “我,我不太会用毛笔,写的字像狗爬。”庭烟红了脸,小声道。 “无妨。” 赵煜摇头一笑,朝庭烟招招手,让女孩坐到床上来。 “我握住你的手写,来。” “我……”庭烟低头,手搓着衣角,她不喜欢被人碰,尤其是男人。 赵煜瞧见庭烟这般模样,捂着胸膛咳嗽了几声,柔声笑道:“傻姑娘,你的力气可比我这个病痨鬼强多了,我要是欺负你,你就大耳光子抽我。” “也是。” 庭烟顽皮一笑,走过去坐到床边,从赵煜手里拿过毛笔,试着写自己的名字,谁料笔尖刚触到桃花笺,她就感觉手抖得厉害,写出的横歪歪斜斜,不成样子。 “哎呦,这可真难写,我不玩啦。” “我来帮你。” 赵煜坐到庭烟身后,十分自然地环住女孩,他的大手包住庭烟的小手,慢慢地下笔,边写边柔声道:“最开始学写字,通常都是临碑,我小时候淘气,总是不愿意练字,我爹爹就像这样把住我的手,一笔一划教我。” “你爹真好。” 庭烟温m.dAOJuHUIShou.cOm